乔伟端着个大海碗,蹲在猪圈前,就着猪圈里的臭味扒拉着红烧肉和水晶肘子。
喷香的米粒挂在乔伟嘴边,乔伟的舌头灵巧地一卷,便将米粒卷进了嘴里。晶亮的猪油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猪圈里几头特立独行的猪用充满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这个在它们面前,大肆咀嚼它们同类的老魔头。
而老魔头则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被手指头粗的牛筋捆得跟个粽子似的黎叔,黎叔身旁还偎着几头白嫩的小猪。
“你是说……三少爷只用了一招就制住了你?”
乔伟鼓着腮帮子,不断地咀嚼着,含糊不清地问道。
黎叔满脸悲愤地仰望天空,用无比沧桑的声音道:“他是偷袭!你明白吗?是偷袭!如果正大光明,明刀明枪地跟我干的话,我老黎绝不会败得如此凄凉!再说,三少爷突然会点穴了,我哪里知道三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点穴的?”
“连点穴都会了?”
乔伟沉吟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实力的。如果……正大光明地跟三少爷动手的话,你能撑住几招?”
黎叔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长叹道:“十三招半。但是,你也知道,若我达到‘幻魔随心’的境界的话,三少爷现在的本事,应该没法子胜过我。”
乔伟嗯了一声,道:“那我可以跟他打十四招。还好,我没有个义女会惹到三少爷夜袭。”(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说着,乔伟站起身来,端着碗转身就走:“我去挟几筷子菜,你等一会儿。”
黎叔怒吼起来:“妈的,老乔,你就没打算先把我放出来?你就忍心让我留在这里任这些小猪如此蹂躏?”
乔伟回过头,深情地望了黎叔一眼,道:“我头上,还有三个大包。”
“我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三少喃喃地念了一句,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靴根上的马刺顿时让胯下坐骑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逍遥山庄里,秦逍遥正指挥着家人进行着一项浩大的工程。
“你们,把这架屏风搬走。对,还有后院的那几棵荔枝树……”
“老爷,荔枝树移到京城也没法子种活的,就算能侥幸种活,但水土不服,也结不出果子啊!”
“嗯,这倒是个问题。罢了,荔枝树就不用移了。把柿子树移走就行了。咦,黎前辈,你怎地抱着两头小猪?这些粗活给下人们做行了,您怎地亲自动起手来了?”
抱着一箱子金银珠宝的乔伟笑道:“老黎最近跟这几头小猪生出感情来了,所以才亲自动手的。庄主老爷,你呀,就别管他了。”
肋下夹着两头小白猪的黎叔阴沉着脸色,冷声道:“别在这乱嚼舌头。这两头小猪曾各自咬过我两口,哼,它们以为混进猪群我老黎就认不出它们来了,娘的,胆敢伤我老黎的猪,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这两个家伙,今晚我老黎就亲自动手,做烤乳猪!”
“噜噜,噜噜……”
两头浑不知大祸临头的小猪天真无邪地叫着,很惬意地享受着黎叔强壮的臂弯。
逍遥山庄大举搬迁,准备全部迁往京城。
而三少,已经孤身一人先行一步,策马狂奔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云省省城乌云城。
城守李昊伫立于城头之上,浑身浴血,手持一把布满缺口的长剑,仰天狂呼一声:“圣上……”
嗖……一枝铁箭穿过他的心口,透体而过,带出一串血珠。
“李大人!”
李昊身后仅余的,不到五十的秦军守军齐声悲呼。
李昊高大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一头栽下城头。
城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总数在两万以上。其中有近三千人穿着抢来的秦军盔甲,手持夺来的标准军队武器。而剩下的,则是穿得五花八门,武器也是各式各样,砍刀、木桩、皮鞭、梭标、石头等等,不一而足。
当李昊的尸体一跌下城头,马上有一群人一涌而上,将他身上的盔甲剥下,便连那满是缺口的剑都夺了下来。
然后,李昊的尸体便被剁成了肉片。
射出了那一箭的黑衣独眼壮汉笑着背上了长弓,抓起丈八长的点钢枪,一指城头上最后的几十个秦军守兵,吼道:“投降者,不杀!”
那些秦军士兵默默地握紧了手中已损坏得近乎报废的刀枪,一言不发。
那独眼壮汉钢枪一挥,马上有大队人马呐喊着沿着城门两旁的阶梯往城头冲去。
无力的抵抗只持续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城头上的秦字大旗便已落下,升上一面血红为底,上绣一个斗大的“战”字的大旗。
“一千五百人的守军,在我军里外夹击破城之后,死守最后一堵城墙,却让我付出四千多人的代价。大秦的军队,果然战力犹存!”
黑衣大汉看着那飘扬的血色“战”字旗,喃喃自语。
大秦历七八二年六月二十七,云省省城乌云城被一股云省境内的土匪攻破。云省境内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战天王摇身一变,成为义军领袖,煽动贫苦百姓起义,以三万两千人的兵力进攻只有一千五百城防军驻守的乌云城。
乌云城因地处大秦帝国腹地,所以尽管是省城,却仍只常驻一千五百正规军。
乌云城守李昊率守军在城已被攻破的情况下,踞守北面城墙,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力拒三万余叛军的左右夹击,击杀叛军四千三百余人,最终寡不敌众,战死殉国。一千五百秦军无一投降,全部战死。
秋若梅就是在战天王的叛军完全控制了乌云城,正派人冲洗城头上的鲜血的时候,从北面城门进城的。
她里面穿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色劲装,外罩一袭朴素的白裙,那浆洗了无数遍的白裙上,依稀打着许多织工非常精细的补丁。
她的左手提着一柄看上去非常普通的长剑,肩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包里,右手上则抱着一个至多两岁大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长得粉嫩可爱,虽然身上的小衣服都是由一块一块的碎布缝合起来的,但由于做工非常精美,所以穿在身上显得异常漂亮。
此时小娃娃正坐在秋若梅的臂弯里,一双精灵古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张望着,胖胖的小指头塞在嘴里,流着口水含糊不清地说着:“妈妈,饿……要吃奶奶……”
“乖哦宝宝,你已经两岁了,不能再吃奶奶了。你不是已经会吃小米粥了吗?妈妈等下就给你买小米粥吃好吗?”
秋若梅笑着,哄着小宝宝。
小宝宝点了点头,无比乖巧地说:“好的妈妈,宝宝最乖,宝宝长大了,不用吃奶奶,会吃小米粥啦!”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稚嫩可爱,任谁听了都会从心底喜欢上这个娃娃,然而,有些人虽然也喜欢小娃娃,但是他们的喜欢却是非常另类的。
正在冲洗城头的几个叛军士兵中,有一个额头上绑着红巾,长着一双凶光四射的三角眼的中年汉子直起了身子,眯起眼睛望向正走在城门下的街道上的秋若梅。
“老狗,去通知二当家的,说有个女的带着一笼上好点心进了城。”
那中年汉子脸上露出丝丝淫邪的笑容:“妈的,那女的也是个美女,虽然生过了孩子,可是身段竟一点都没走样。嘿嘿,大当家的最喜欢虐杀美女,要是把她献给大当家的,一定重重有赏!老狗,你他妈倒是快去呀!老子先带人去堵那女的!”
那个被叫做老狗,长得还真很像一条狗的叛军士兵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下了城头。
这时,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长得非常稚嫩的小叛军傻愣愣地问:“蛇哥,那女的手里没提什么点心呀!再说了,要吃点心的话,这城里还少了吗?为什么要抢一个女人的点心献给二当家?”
那被唤作蛇哥的中年汉子三角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泽,凑近那小兵,露出一口黄牙,邪笑道:“那女的不是抱着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娃娃吗?咱们二当家,从前在山寨里的外号不是叫‘食人魔’吗?水嫩的小娃娃,可是他最爱吃的,嘿嘿嘿嘿……”
那小兵的脸突然一阵发白,然后捂着嘴飞奔到城头,扶着箭垛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蛇哥和几个看上去一身匪气的叛军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呼哨一声,带着二十几个叛军涌下城头,拿着武器向秋若梅追了过去。
而那个正吐个不停的小兵,见蛇哥等人已经跑下了城头,忽然一咬牙一跺脚,站在城头上,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前面抱孩子的那位姑娘,你快跑呀!有一群兵痞要来抓你和你的孩子啦!千万别让他们抓住,他们要把你和你的孩子献给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我们大当家的是个魔鬼,我们二当家的是个吃人的畜牲,千万别落到他们手里呀!前面抱孩子的那位姑娘,你……”
声音戛然而止,已经走出了老远,却仍听到了那小兵的呼喊的秋若梅愕然回头,只见那近百丈开外的城头上,那小兵一手捂着胸口,胸口上深深地插着一枝羽箭,另一手胡乱地挥舞了两下,然后自城头上一头栽落下来。
小兵的尸体在城下摔得粉碎,蛇哥收起了弓箭,抓着一把厚背大砍刀狠狠地咒骂了几句,然后带着众叛军飞快地向着秋若梅冲来。
而秋若梅,则是在看到那不知名的小兵摔下城头之后,一股无名火便自心头涌了上来。
“宝宝,看来还要多等一阵子才能吃到小米粥了,妈妈要做点事情呢!”
秋若梅一边哄着宝宝,一边掏出一条黑色丝巾,蒙住了宝宝的眼睛:“老规矩,不能让宝宝看见。”
说着,她飞快地解开外裙,将宝宝放进了怀中,用一条白巾牢牢地缚住。
“呛!”
秋若梅长剑出鞘,那剑鞘与剑柄看似毫不起眼的长剑,出鞘后却如一汪秋水,寒气逼人,剑身便如镜子一般,可以映出人脸上最细微的皱纹。
“你们这种人也配当秦军?”
秋若梅冷哼一声,眼神如寒冰,一剑平平削出,凛冽的剑气化成无垠一片,剑锋所过之处,气温急剧下降,空气中竟凝出片片冰花!
乌云城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当三少策马奔进乌云城的时候,心中不由生出许多感慨。
这是他初出江湖后,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江湖的一座城池,也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享受男女鱼水之欢的一座城池。
三年前的一幕幕仿如历历在目,三少在城中放慢马速,沿街缓行,寻找着记忆中的一点一滴。
但是三少现在并未在乌云城中发现记忆中的美好,昔年无比繁荣热闹的乌云城,今日竟静悄悄的,很少能见到街上有行人。
即使有一两个行人,也都是匆匆忙忙地奔走,仿佛后面有人正在追赶一般。
三少心中颇感奇怪,一路之上,行人不多,兵却很多。
而那些有的穿着染着鲜血的,正规的秦军盔甲的士兵,与许多穿得跟土匪一样,手持利器的奇怪人等聚在一起,在大街上三五成群地游荡,不时用不怀好意地眼神向着三少瞄上几眼。
不时有几条土狗夹着尾巴沿着大街匆匆跑过,嘴里,竟叼着血淋的人手或是人腿!
三少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极其浓烈的不安,但他并不是害怕城中诡异的气氛,因此这不安来得毫无道理。
巷子里传来几声惨叫,三声循声望去,只见主道旁的小巷里,十几个乱兵正大笑着追赶几个穿着华丽的肥胖男子。那几个肥胖男子不多时就被砍倒在地,手里抱着的包里掉到地上,元宝珍珠洒了一地,引来多名乱兵哄抢。
“乌云城的秦军什么时候跟土匪混到一起了?莫非全都改行做土匪了?”
三少心里正想着,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中央,被风卷起一抹雪白!
三少猛地一夹马腹,骏马飞奔而出,飞快地冲到那抹雪白前。三少俯下身子,伸手一抓,便将那抹正在风中打着转儿的雪白抓进了手里。
这是一片裙角,看上去是被利器从一条完整的白裙上切下来的,上面还沾着两滴血迹。
三少将这片裙角放到眼前细细端详,只见那裙角上,留着一块指甲大小,若不仔细观察绝对无法发现的,缝补得近乎天衣无缝的补丁。
三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将裙角放到鼻子前,细细地嗅了一阵,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
瞳孔放大再收缩,瞳孔中隐有腥风狂啸,那一双漆黑的瞳仁,竟掠过两道诡异的红光。
三少猛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然后紧握着那片雪白的裙角,策马飞快地向前奔去。
远远地,北城城门的高大城楼已经出现在视野中,那平坦宽阔的大街上,流淌着的鲜血也出现在三少眼中。
约三十来名叛军正在冲洗着街道上的鲜血,他们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后,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望向三少。
三少转瞬间已经冲至这群叛军前面,他一言不发地环顾四周,只见这段街道方圆二十丈内,已完全被鲜血染红。
街道的石板上,街道两旁的房屋的墙壁甚至屋顶上,都涂满了鲜血,无数血脚印和血手印印在街道及墙壁上。原本应当很是平整的街道石板碎裂多处,墙壁上有的地方还留着剑痕刀痕枪孔箭孔。
那三十来名叛军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清洁工具,悄悄把手挪到了兵器的柄上。
而三少却浑不在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街边的一处屋檐下,蹲下身子用手指拈起了一片衣角。
从质地上看,这片衣角与三少捡到的裙角一模一样。
接着三少又看到了屋檐下一汪纯由血水注成的血坑中,闪动着晶莹的光泽。
三少伸手往那汪血坑上轻轻一抚,手凌空抚过血坑,却将血坑中几块闪亮的东西吸进了掌心。
那是几块细碎的,正在融化之中的寒冰,冰体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三少抬头望天,太阳已经移至西边,夏日的阳光已经很有几分热力。
三少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站起身来,尽量露出最和蔼的微笑,看着那三十余已经走了过来,稳稳呈扇形将他围住的叛军。
“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少用温柔至极的语气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掏出了几张银票,“谁告诉我了,谁就可以得到这五千两的银票。”
叛军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长着一只大大的鹰钩鼻,三十来岁的瘦长汉子阴笑一声,说:“如果我们杀了你,你身上所有的银票岂不是全是我们的?又何必多废唇舌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少摇着脑袋,将头低了下去,“看来,我不得不说一句反派经典台词了。”
说话间,三少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凶光闪过,脸上神情变得无比狰狞,咧开嘴,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近乎咆哮一般叫了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呼……”
风声响动,三少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那队叛军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惊惶恐惧的神情,三少已经在叛军群中现身。
“砰!”
一声巨响,两名叛军同时中掌,身子顿时横飞出去,撞到了他们隔壁的人身上,然后被他们撞到的叛军也纷纷飞了起来,再次撞到另外的叛军们身上。
就这样,三十来个叛军犹如骨牌一般,一个撞一个地被同伴撞飞,不到三次眨眼的功夫,三十来个叛军全都被撞得飞上了半空,然后在空中发出一阵沉闷的爆响。
所有飞上半空的叛军身体在瞬间膨胀爆裂,极为缓慢地分解成最基本的血浆,然后扬扬洒下,血水如雨般将那已经被冲洗得差不多干净了的街道,再次染成猩红。
三十多个人,三少却只出了两掌,击在其中两个人的身上。
三少这两掌中蕴含的功力,便如最恐怖的传染病一般,由两个人身上传递到三十多人身上,在将他们击上天空之后同时引爆。三少这一手,已与西门无敌当年施展出来的,那一招“众神升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叛军并未死绝,那个叛军小头目被三少有意放过了。
此时他全身已被血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两腿颤抖着,像看着最可怕的魔鬼一般,绝望地看着向他一步步走近的三少。
三少脸上此刻又已浮出貌似和蔼的微笑,漫天的血雨没有一滴沾到他身上,除了那双手掌,三少全身上下无一处血迹。
三少走到那叛军小头目面前,温柔地道:“尿裤子了吗?不要紧,我不会嫌你埋汰的。”
三少伸出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右手,在叛军小头目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道:“哭有什么用?哭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乖,别哭了,告诉我,你想怎么个死法?”
那叛军小头目突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全身抖得跟打摆子似地,以头撞地,撞得砰砰作响:“大侠!大哥!大爷!我的亲爷爷!您就饶了小人吧!您就把小人当个屁,随手放了吧!您要知道什么,小人一定不敢稍有隐瞒!小人这就告诉您发生了什么事情……”
声音颤抖地,口角流着涎水,那叛军小头目飞快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生死关头,他突然爆发出所有的潜力,神智变得无比清醒,整件事情叙述起来,竟然脉络清晰,滴水不漏。
“用五个百人队围攻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子,还出动了弓箭手,最后更是你们的大当家与二当家同时出手,这才以死伤一百二十三人的代价,擒住了那女子……你们,还真他妈有出息!”
听完了叛军小头目的讲述,三少用银票抽着那小头目的脸,轻声数落着。
“不关小人的事!”
叛军小头目撞天叫屈:“小人什么都没干,小人本是山寨里最没用的一个,所以平时打仗杀人抢劫的事情小人都不用上场,每次都只做事后清场的工作……”
三少笑道:“好了,不用急着辩解了,少爷我是非分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嗯,告诉我,那女子和小孩被带到哪里去了?”
那叛军小头目此时吓得不敢有半句谎言,听着三少语气温和,以为三少真的会放他一马,马上飞快地道:“已经给带去了城守府。自攻占了乌云城,大当家和二当家便占了城守府,改为将军府,那女子和小孩便是给带去了那里!”
如果这叛军小头目抬头看一眼三少的话,定会发现,三少此时虽然在笑,但是笑容却已经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冰冷残酷的讥笑。而三少瞳孔中,也正呼啸着烈烈腥风,闪动着血色的光芒。
“嗯,很好,你很听话,这五千两的银票,便给你作赏钱吧!”
三少说着,两根手指头拈着那五张银票,往刚刚抬起了头,正露出一丝死里逃生又大发横财后,难以掩饰的兴奋笑意的叛军小头目头上拍去。
无声无息地,那薄薄的银票像铁板一样将叛军小头目的脑袋拍得粉碎,红白之物溅了一地,银票之上却未染上半点污秽。
“你们起心杀我劫我在先,少爷我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若是饶了你,少爷岂非坏了自己的原则?”
三少朝着那无头的尸体嘲讽地一笑。
随手将银票塞进怀里,捡起一把厚背大砍刀,三少翻身上马,勒转马头向着城守府方向奔去。
“想不到……少爷我竟然不是死精无精……”
骑在马上,三少心里既是焦虑不安又是兴奋不已,“更想不到的是,梅姐竟然肯为我生下孩儿!”
三少自然知道被抓的便是秋若梅,事实上,当他看到那片雪白的裙角后,便已经知道秋若梅遇上麻烦了。
裙角补丁上的“天衣无缝”针法,还有令三少无比熟悉的味道,令三少心中再无疑惑。
这也正好可以解释三少为何在初进城时,心中会涌出一抹莫名的不安。却是因为那真正让他牵肠挂肚不已的秋若梅,和他那素未谋面的孩儿遇上了危险!
“等着我,梅姐!等着我,小家伙!我这便赶来救你们!战天王,战天虎,你们两个畜牲!敢动我秦仁的女人和孩子?老子把你们剁成肉酱!”
三少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胯下坐骑在他的内力刺激下,犹如狂风一般飞奔,急促的马蹄声绵密地无一丝间隙。
在那叛军小头目坦白从宽之后,三少当然知道了这股所谓的义军两个首领是谁。
一个叫战天王,曾是云省黑风寨的大当家,抢劫勒索无所不作,偶尔会救济一下穷人,所以落了个劫富济贫的好名声。最经典的一句话是:“绝对不要抢穷人,谁抢穷人老子杀了谁!”
其实谁都知道,穷人哪有东西什么好抢的?家里穷得连做饭的锅都没有了,你能抢个啥?抢草纸擦屁股吗?当土匪的,要抢劫当然是要抢富人了!
而所谓的济贫,你一个山寨想把生意做大,总得有个好名声,总得招收新人入伙吧?不把穷人巴结着,谁来跟着你当土匪?谁又会协助你抢了富人之后,还不去报官的?
所以这所谓的劫富济贫,根本就是一句屁话!
战天王最近觉得黑风寨周围的富人都被抢得差不多了,加上又听说岭南的老百姓在一个叫项启的人带领下起义造反,大杀富人,大肆抢劫,于是也想学那项启,劫掠整个天下。便赶时髦揭竿起义,自组了一支义军,号称战王军。
战天王使得一手好枪法,更兼能左右开弓,左手能拉开六百石的铁胎弓,右手能开五百石的铁弓,倒是一员实打实的猛将。
此人最好虐杀美女,行虐待奸杀之事。一想到秋若梅已落进他手中,三少便心急如焚,心乱如麻,心痛欲裂,心怒若狂!
而另一个叫战天虎,是战天王的弟弟。此人身高一丈有三,弓马功夫不行,只擅步战。擅使两柄铜锤,左手锤重七百五十斤,右手锤重八百斤,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
战天虎别无其它嗜好,只好吃肉。而自三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之后,什么肉都吃不下去,最后误吃了人肉,发现人肉竟能顺利入喉,而且还吃起来特别香,于是迷上了吃人肉。
而此人最喜欢吃的,是不足五岁的小孩子的肉,两岁以下的婴儿更是他的最爱!
因此这战天虎获得外号“食人魔”臭名远扬,可止小儿夜啼。
一想到战天虎的德行,三少便睚眦欲裂。人吃人的事情不是没有,在饿孚遍地的灾年,百姓无衣无食,易子而食,烹妻待客都是有的,可是那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能活下去!
而这战天虎,纯是为了口舌之欲,便丧心病狂地嗜食人肉,实在天理不容!
三少不是一个赞成替天行道的人,他根本与大侠二字毫不沾边。
但是三少现在终于觉得,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在老天瞎了眼的时候,即使自己也是个该遭天谴的恶棍,这时候也该出手替老天爷医治一下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了!
“妈的,该死的老天爷,你他妈就没看到,那战天虎要吃的,是我秦家三少的孩子吗?妈的,任何一个小孩子,就算将来注定是个恶棍,也不该活生生被人吃掉!就算世上人人皆该死,但完全不懂是非善恶的小孩也不该死!操你妈的老天爷,你狗日的瞎了眼睛,老子今天就血洗这乌云城,让你张开双眼,好好看一看这一片混乱的人世!”
我们等待保护自己的英雄,轰动好让自己感动。
染红整个天空,成全个人的梦,这世界需要有人被歌颂。
穿着华丽的大红新装,有如新娘一般的秋若梅躺在床上,默默地淌着眼泪。
她的双手双脚全被拇指粗的铁链锁住了,固头在钢铸的床架上,因此尽管她的穴道没有被封,她仍无法自行脱困。
而她躺着的这张床,与其说是床,倒不是说是一架刑具。
看着房内墙壁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各种仿似刑具,却远比刑具更变态,更歹毒的东西,倔强坚强如秋若梅,也不由淌下了泪水。
她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遭遇,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布满细小铁钉的皮鞭往她身上抽落,将她娇嫩的皮肤抽出血花。
但是她并不害怕肉体上的痛楚,甚至于折磨凌辱,她都全然不怕。
她流泪,是因为她的孩儿,她那才刚刚两岁零三个月的孩儿。
那是她和秦仁的孩子,是那次在定州城中留下的结晶,是她在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恋,最真心的牵挂的结晶。
她不怕死,不怕痛,不怕被羞辱,但是一想到宝宝即将落入那食人魔的口中,她便不由泪如雨下。
她万万想不到,这次只不过是想带着孩儿去一趟逍遥山庄,去看一看三少的家,途经乌云城便会遇上这种不幸。
当她拔剑冲向那二十多个土匪一样的士卒时,她根本就未曾想到,乌云城已被叛军攻下。
而叛军,在初掌乌云城之时,也不会在城门上贴上告示,说此城已被我们攻占,来客请绕道行走。
事实上,叛军在占领乌云城之后,虽然四处驻扎戒严,却并未禁止任何人进城。
对叛军而言,除了秦军平叛的大军,任何人进城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兴许会碰上行脚的客商,甚至大队的商队也不一定,那不正好可以好好地劫掠一番吗?
所以秋若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险境。她见那好心提醒她的小兵被兵匪射死,天生一副侠义心肠的她自然会一怒拔剑。
区区二十几个乌合之从哪里会是她的对手?不消片刻就已被她杀了个干干净净,可是当她将那队叛军杀尽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已然紧闭,大队的叛军涌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五百叛军依然是乌合之众,但是他们有弓箭,有长枪,会结最基本的阵法。
秋若梅被围困之后,死命突围,杀死一百多叛军,但最后叛军头领亲自出手,战天王一箭射中了她的长剑,将她的剑射飞。
没有了剑的秋若梅并未就此屈服,仍奋力苦战,但是当战天虎的两柄巨锤加入之后,她终于败了。
她被生擒,宝宝被自她怀中夺走,然后她便给带到了这里,几个老妈子将她洗净之后,将她锁到了这铁床之上。
现在,秋若梅已经心伤欲死,彻底绝望。
不相信浪漫的年轻妈妈,你可曾想过,会有保护你的英雄,一骑当千,一刀闯阵?
‘二当家的,厨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想吃清蒸呢,还是红烧?是油炸呢还是水煮?‘一名小头目跪在正躺在城守府主屋大堂里地毯上喝着酒的战天虎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嗯,那娃娃水灵,红烧、油炸、水煮都会破坏掉原味。二爷我想吃原汁原味,还是用清蒸吧!‘战天虎已经连喝下两坛子酒,现在正准备拍开第三坛酒的泥封。
那小头目刚应了声是,还没退下,便见一个脸上涂着半尺厚的脂粉的老妈子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对着正在厅里举着石锁,展示那一身蛮横的肌肉的大当家战天王说:‘大当家的,那女子老奴已经和几个老妈子把她洗得干干净净了,现在已经给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捆在您房里的床上,等着您去恩宠哩!说起来,那女娃的身段还真是好,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就是小腹上有一条伤疤,该是剖腹取子时留下的。‘战天王嗯了一声,把两个几百斤重的石锁轰地一声掷到地板上,将地板砸出两个深坑,随手取过一条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剖腹取子才能保持身材嘛!那下面,也才能不变得松驰嘛!你下去吧,等爷爷吃过了饭,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再去好好宠那女子。‘老妈子和那小头目刚准备退下,便见一个小头目风一般冲进了大厅,边跑边叫:‘大当家,二当家,祸事啦!外面有一个白头发的年轻人打过来啦!口口声声说要二位当家放了他的女人和孩儿,还要两位当家自缚双手双脚出去受死……‘砰,一声巨响,却是战天王一脚踢出了石锁,将那小头目的脑袋砸了个粉碎。
无头的尸体喷洒着鲜血和脑浆,直挺挺地倒下,血腥恶心的一幕顿时让那个老妈子掩口惊呼,随即呕吐起来。
战天王展示了一下肩膀上雄壮的肌肉,闷声道:‘娘的,扰乱军心者死!把头发染白了装酷,很了不起么?竟敢让我们两兄弟自己把自己绑了出去受死!娘的,也不看看现在乌云城在谁手中!虽然兄弟们都分散到城中驻扎,可是我这将军府里,却是有一千精兵的!嘿嘿……另有三千精兵也都驻扎在将军府附近,以一当千?以为你是‘龙吟圣将‘吗?‘战天虎边灌着酒边道:‘大哥,不必烦心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而已,也许此时早已给乱刃分尸了吧!嗯,你,‘他指着那个来请示如何烹制小娃娃的小头目说:‘去厨房传我的吩咐吧!还有,这具尸体也给带到厨房去,精壮汉子的肉,也是很有嚼头的。‘那小头目早已吓得面青唇白,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哆嗦着走到那无头尸体旁,颤巍巍地伸手去拖。
还没拖出两步,便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叛军号叫着冲了进来,狂嚎道:‘大当家,二当家,大事不好了!那白头发的年轻人已经连破五个百人队,死在他刀下的兄弟已经超过四百人了!‘‘什么!‘战天王虎吼一声,猛兽般的声浪顿时震得整间大厅抖了一抖,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躺在厚地毯上的战天虎也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来人哪,取我的锤来!‘战天王则叫道:‘传我令,把将军府周边驻扎的三千精兵全调过来!取我的战枪与铁弓来!爷爷要亲自出去会会那什么狗屁白发年轻人!‘‘泼……‘黑马的蹄子踩到地面上,却发出一声踩入水中时的声音。
‘哗啦--‘随着马蹄溅起的血花轻飘飘地溅向四周,落到地上,又融入更多的血水中。
血水静静地淌着,将光滑平整的街道石板完全掩盖。浸泡在血水中的尸体有的四分五裂,有的身首分离,总之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在许多地方,尸体已经堆积了起来,形成一个个小型的尸丘。
就连街道两旁的墙壁,也已被鲜血涂满。
将军府前的一条长街已经变成九幽炼狱,现在这里是真正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长街的中央,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人一骑,黑马,蓝衣,长发,两鬓斑白。
一把已经砍得卷了刃的厚背大砍刀提在那只骨节粗大,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手上,刀刃上还在不住地往下滴着鲜血。
而在那一人一骑的周围,则围着五百多名身穿秦军盔甲,手持秦军标准武器的叛军。
但那些叛军却没有一人敢靠近他三丈以内,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血染长街,横刀立马,豪情万丈,谁与争锋!
三少慢慢举起了长刀,刀尖对着前方拦阻他的大队叛军。
‘滚开!‘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三九寒天穿破墙缝的冰风,令人不由自主冷到了骨髓里。
嘴角挂着那抹杀机大动时的讥笑,三少缓缓策动胯下黑马,黑马挪动四蹄,似闲庭信步一般在血染的长街上前进。
离将军府还有一百二十七丈,前方拦着三百五十九个叛军,左边五十七个,右边六十六个,后面还有一百二十三个。
人数不是问题,天龙永远不会因为鱼虾太多而发愁,一万只兔子也打不过一头猛虎。
‘放箭!放箭!‘嘶哑的声音从一名叛军小头目口中嚎叫出来,面对三少的步步逼近,正面拦阻着三少的这名小头目已经面若死灰。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不,这绝对不是人,没有一个人能在与一千人的正面交锋中,连斩四百多人,自身却毫发无伤!
更没有人会用那种残忍的刀法杀人,在战场之上,任何士卒的作战原则都是力求一击毙命,花俏的动作用在战场之上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是眼前这苍老的少年却不同,他的刀根本就是一条毒龙,每每要把正面冲向他的对手撕得四分五裂才会罢手!
‘嗡……‘一阵弓弦响动,两百多枝箭稀稀拉拉地飞向了三少。
三少根本就懒得格挡,箭矢射到他的身上,全都弹了回去,掉落在地。只有当箭射向他的马时,他才会挥刀拨开。
这些普通叛军射出的箭又怎能威胁到三少?当年连杜公甫那势大气沉的一斧都无法劈开三少身上的‘不坏金丝甲‘,恐怕即使连‘金箭银弓‘萧天赐的金箭都无法击穿三少身上的宝甲!
‘挡我者死--狂电!‘伴随着一声犹如龙吟般的咆哮,三少猛地策马狂奔,向前冲去。那把满是缺口,处处卷刃的厚背大砍刀猛地直指天空。
刀光绽现,刀尖之上冲起足有近十丈的光芒!
犹如狂电一般的刀芒破空激射而出,发出阵阵闷雷般的轰鸣。那激烈的刀芒幻成一柄足有十丈长的巨刀,巨刀之上缠绕着道道金黄色的电流,发出阵阵噼叭之声!
‘狂雷刀神‘秦雷当日在武林大会之上那一记惊天动地的霸刀斩,此时竟在三少手中使出!
‘奔雷!‘三少又发出了一声叱咤,巨刀斩落,奔雷声大作,狂暴的声响震得街道两旁的房屋墙壁上现出道道裂缝,震得他面前的三百五十九名叛军心胆俱裂,耳孔出血!
‘轰!‘巨响声中,那道十丈刀芒终于直劈到地,地面顿时被划开一条长达十丈,深五尺,宽一尺的巨沟。而刀芒劈落的那一刹,三百五十九名叛军中有一半正处在刀芒斩势范围内,在瞬间全给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然后被狂暴的真劲震成了肉糜。而另一半,则是被刀芒劈碎地面时激起的碎石打得骨断筋折,加之被巨响震憾,统统栽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无一人再能站起!
三少使出了霸刀!
如果任何一个了解三少底细的人看到三少刚才的那一刀,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今天,是三少首次使刀。从未修习过刀法的三少,竟然能劈出一记比当日秦雷在武林大会上劈出来的那一刀更猛更狂更霸的一刀!
这,就是三少在崖底三年‘悟‘道修行的成果!
三少修习的本是掌法,但是器械也本就是人手臂的延长。当悟通那冥冥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武道至理之后,在天道与霸道之间危步行走的三少,将这两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法通则万法通,如今的三少,任何随手拾来的武器都会在他手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即使是一片树叶,一根稻草,也能在三少手中成为至强的杀人利器!
只要三少愿意,他现在甚至可以将掌劲转化为剑气,使出那无所不在的‘天剑‘!
而在战场之上,三少最中意的武器就是刀。
刀若猛虎,简单,直接,豪迈,威猛。所以三少选择了一刀闯阵!
当三少这一刀劈出之后,围在三少左、右、后三方的叛军再无一人敢上去拦阻,所有的人都被三少那一刀之威骇得肝胆俱裂,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前了!
黑马飞驰而去,将军府越来越近,一百丈,八十丈,六十丈,四十丈!
‘哧!‘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枝长有五尺,拇指粗细的铁箭破空袭来,直奔三少面门。那箭来势快逾闪电,声音刚响起时,便已奔至三少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三少猛地一个大仰身,后背已经贴上了马背,那箭擦着三少的鼻梁飞过,射了个空。
三少还没坐直身子,便又听到三声破空响。这一次,三少凭声音便判断出,这连珠三箭,一射马头,一射三少右腿,另一枝则是射在空处。但是若三少坐直的话,那第三枝箭,便是对准三少的咽喉。
而三少若是不坐直的话,即使能挡飞那枝射向自己右腿的铁箭,也无法打落那枝射向马头的箭。
射人先射马,那发出这连珠三箭的箭手深知此理,并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若是对付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猛将,他这三箭纵使伤不了人,也定能将马射倒。而在战场之上,失去了战马的战将,即使再威猛,战斗力也至少会下降一半!
可惜,三少不是一般人。
三少的身形骤然自马背上消失,消失得突然之极,就好像他之前根本就从未骑在马上,而那仍在向前狂奔的黑马也从未驮过一个人一般。
下一瞬间,三少出现黑马前面的空中,一刀挥出,三声脆响过后,三枝铁箭全给磕飞,深深地扎进了街道旁的墙壁中。
而三少在磕飞那三枝箭之后,便又回到了马背上,没有一人能够看清,三少是如何回去的!
这一系动作说起来慢,实际上却快得只有不到三次眨眼的时间!
黑马继续向前狂奔,而那踩着梯子,站在将军府围墙后射出了四箭的战天王已经变得脸色铁青。
‘快……快离开将军府!‘战天王飞快地跳下梯子,抓起靠在墙边的铁枪,跃上他的战马就往将军府后门处冲去。
站在他旁边的战天虎提着两柄有水缸那么大的锤头,边迈开两条长腿跟在战天王马后飞奔,边傻愣愣地问:‘干嘛要逃?逃走了,我的点心怎么办?‘战天王道:‘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点心?老子连那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都不要你,区区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保住了性命,以后你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娘的,那白头发的家伙不是人!他的轻功,老子连听都没听说过!看样子至少要五千人才能干掉他了!再说了,老子们这不是逃,这是战略转移!在这小小的将军府中,兵力如何展开?等到了外面,老子关了四面城门,用所有的骑兵结阵围住他,再用步兵结大阵困住他!老子们有两千弓箭手,何必跟他拼命?关门打狗,这道理你不懂吗?‘战天虎歪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高手的血肉是大补,我要生吃了他!‘残阳如血,血色的阳光给乌云城镀上一层血红。
将军府的厨房里萦绕着腾腾的蒸汽,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正冒着滚滚水泡。
一个还未放在锅上的大蒸笼里,全身赤裸,被洗得干干净净,同时也被凉水冻得面白唇青的宝宝给细小的棕叶捆住了手脚,蜷在那蒸笼里,用已显沙哑的稚嫩声音哭叫着。
“妈妈,宝宝痛……妈妈,宝宝好冷……妈妈呀,你在哪里……宝宝要妈妈……”
没有人理宝宝,厨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锅里的水发出滚滚的咕嘟声,灶肚里的柴火不时响起一两声噼叭,厨房外嘈杂了一阵子的院子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宝宝的哭声渐渐微弱,哭累了的宝宝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噙着眼泪看着那空空的厨房大门。
透过那大门,正好可以看到一抹残阳。血红的色彩映在宝宝眼里,宝宝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一抹血红。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宝宝敏锐的耳朵马上捕捉到了那已听惯了的声响,幼小的心灵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安宁。还未正式学会思考的宝宝,出奇地有了此生第一次思维清晰的自主想法:宝宝不怕……
马蹄声在厨房门前停下,宝宝瞪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门外。
一条高大的人影映入宝宝眼帘,那高大的人影遮住了门后血红的残阳,逆着阳光的方向令宝宝没法看清那人影的长相,可能就算能看清宝宝也不会形容。但是宝宝已经可以很准确地分辨出九种颜色,宝宝看到,那人影的两鬓,是雪一样的纯白。
“那是妈妈衣服的颜色!”
宝宝这样想着,冻得苍白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几乎是飞奔一般的,那有着斑斑白发的人影奔到了蒸笼前,将宝宝一把抱起,伸手一抚,那捆得宝宝无法动弹的棕绳顿时纷纷脱落。
宝宝现在看清这人的脸了,他很好看,脸上挂着像妈妈一样的微笑,眼神也是跟妈妈一样。虽然他身上有着一股难闻的腥味,可是宝宝并不反感,当他将宝宝抱起来的时候,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掌心淌进了宝宝体内,在宝宝四肢百骸中温柔地流动,那寒冷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
被他那双大手捧着宝宝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妈妈的怀里,宝宝咯咯大笑起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鼻子,奶声奶气地叫着:“叔叔,叔叔!宝宝喜欢叔叔!”
他用双手捧着宝宝,将宝宝高高举起,年轻的脸上绽出最温柔最温暖的笑容,“哈哈,有小茶壶嘴儿,是个儿子,我秦仁有儿子啦!”
他像个孩子一般大笑着,双手举着宝宝,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笑容一敛,满脸严肃地说:“以后不准叫叔叔,要叫爸爸!知道了吗?叫爸爸!或是老爸、老爹、爹爹、最帅的老爸……什么都行,总之不能叫叔叔!”
宝宝没有回答,他咯咯笑着,身上的寒冷早已在三少温和的内力下驱除一空,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乌青的嘴唇也变得粉嫩。
三少一手抱着宝宝,风一般掠出了厨房,继续向下一间房间搜寻而去。宝宝没有事,他心花怒放,可是还有一个让他始终牵肠挂肚的女子,还不知怎样了。
秋若梅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光滑的脸上遍布泪痕。
她从未曾哭出声音,即使哭泣,她也只是默默地流泪。
房外曾嘈杂了一阵,不过现在安静了,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若梅从未想过会有人来救她,她向来独行江湖,行侠仗义,被她帮过的,多是些贫苦百姓,弱质妇孺。在江湖中,她根本就没有一个朋友。
更何况,魔门势力已遍及天下,强如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而今亦只能联手与魔门对抗,方能保持平衡局面。如今的江湖早已经黑白不分,是非颠倒,英雄寥寥。
而那比她小了几岁的少年郎君,如今也已魂归天外,恐怕尸骨都已成灰。
她还能祈求谁来救她呢?
正伤心绝望间,那紧锁的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了。
秋若梅紧闭着眼睛,心道:“来了!”
眼见这被凌辱的命运无可避免,秋若梅暗暗用牙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只待进来之人一有异动便嚼舌自尽。
突然,一阵熟悉的笑声传了过来,秋若梅听在耳里,心中大震,这不是宝宝的笑声吗?
“妈妈,妈妈,宝宝来了,妈妈今天好漂亮哦!”
宝宝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秋若梅心痛欲死,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该千刀万剐的恶贼,竟把宝宝带到这里来,让宝宝看我遭受凌辱!不,绝不能让宝宝看到,我一定要死,没人会对一个死人感兴趣的!
秋若梅张开了嘴,粉红的小舌尽量伸出口外,两排雪白的贝齿正准备狠狠咬下时,忽听一个略带着几分惫懒,却让人听了无比舒服,无比温暖的声音传入耳中:“梅姐,嚼舌自尽可是很痛的,还是不要了吧?”
秋若梅心神剧震,难以置信地张开双眼,只见一个有着斑斑白发的少年抱着光溜溜的宝宝,站在床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熟悉的蓝色长袍,在梦中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惫懒笑容,亲手抚过,亲口吻过的俊脸,好像有一点贼兮兮,有一点下流,却总是无比温暖的眼神……
他,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原以为早已魂归天外的秦仁吗?
“梅姐姐,小弟来了,你怎地一句话都不跟小弟说?”
还是那嬉皮笑脸的说话方式,还是那亲切又略带点无赖的称呼与自称,少年还是那少年,只是他的身躯更加雄壮,双鬓也变成了斑白。
只是他的双眼中,依稀有泪光闪动。
原来你还活着……
抱着宝宝,三少走到床边,看着穿着新娘一样的盛装的人儿,伸出手去,轻轻拭净了她眼角的泪珠。
粗大的手掌抚过那四条缚着她的铁链,拇指粗的精铁锁链就像豆腐一样,片片碎裂。
刚得自由,她便自那铁床上猛地坐起,紧紧的拦腰抱住了三少,俏脸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壮有力的心跳,眼泪不知不觉又涌了出来。
她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感受着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梢,感受着这难得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与这片刻的安宁。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口,血色的光芒映在她大红的新娘盛装上,为她更添一抹艳红。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三少牵着黑马,慢慢地向将军府外行去。
秋若梅将宝宝兜在怀里,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提着她那把圣兵一级的宝剑。
宝宝看看妈妈,又看看三少,小脑袋里并不怎么明白他们的关系,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喜欢上了这位叔叔。
“叔叔……”
宝宝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句。
“叫爸爸!”
三少笑着回望了宝宝一眼。
秋若梅略带娇嗔地看了三少一眼,拍拍怀里的宝宝,柔声道:“叫爹爹,这是你的亲爹爹呢!”
宝宝想了想,小声地叫了一句:“爹爹。”
接着又咯咯笑着说:“宝宝喜欢爹爹!”
“嗯,”
三少点了点头,道:“叫声最帅的老爸来听听?”
宝宝甜甜地叫道:“最帅的老爸!”
“哎,好乖!”
三少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对了,宝宝有名字吗?”
“就叫宝宝啊!”
秋若梅笑道,“宝宝的大名,就叫宝宝,我取的。”
三少皱眉道:“一个男孩子,就叫宝宝?这合适吗?将来长大了,也叫宝宝?就这样让他成天被人宝宝,宝宝地叫?”
秋若梅笑道:“宝宝无论长多大,永远都是你我的宝宝呢!秦宝宝,这个名字不好吗?”
三少无语,跟女人讲道理,那是永远都行不通的。不过秦宝宝这名字也不错,将来长大了,若是宝宝自己觉得不好听,也可以再改一个名字嘛!
当下三少喃喃自语道:“改成什么好呢?秦始皇?不好,是个短命的。秦皇岛?也不行。秦桧?我拷,我都在想些什么……”
“阿仁,你在说些什么呀!”
秋若梅问道:“自语自语地嘀咕什么?对了,你快给我说说,你掉下山崖后的事吧!武林大会我没有去,后来听说你掉下了天平山庄后深不见底山崖,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呵呵,这叫福大命大!”
三少得意洋洋地道:“你仁弟弟我可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怎会那么容易就死了?不过坠崖以后的遭遇嘛,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总之,我有很多奇遇就是了。像三千年才成形的灵兽灵丹,我可是得了好几粒的。世上已经绝种的,可增千年功力的奇花异草我也是采到好几株了的。上古高人埋骨的山洞也被我找到了几处,得到了好几本秘籍,自然也都是练了的……”
三少爷欣喜若狂之下,已经开始头脑发昏,胡言乱语了。
秋若梅撇了撇嘴,“什么得天独厚?分明是祸害遗千年……”
“梅姐姐,独自带着宝宝,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没什么了,看着宝宝一天天长大,一点点苦又算什么?”
“为什么不去逍遥山庄找我爹娘?只要你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宝宝,我家老头子和老娘一定会开心死的。”
“找你爹娘?我用什么身份去找他们?别忘了,我并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女子未嫁先孕,还产下孩儿,你说你爹娘会怎样看我?我可不愿被人在背后指点。”
“呃……梅姐,你还是这么有个性,当了妈妈都没一点改变。嘿嘿,连身材都没半点改变,还是和少女时一般哦~~~”“小淫贼,口出妄言,讨打!”
“啊,饶了我吧英雄……”
一路谈笑着,三少左手牵着那黑马,右手提着一把新捡来的斩马刀,出了将军府,过了那条血染的长街,向着北城门方向行去。
一路上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夕阳将二人一马的影子拖得老长,在光洁的街道上缓缓跳动着,一时间有着说不出的凄凉诡异。
到了一处街道转角时,正跟秋若梅说笑着的三少嘴角突然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梅姐,好像……有人已经活得很是不耐烦了,小弟去送他们一程吧!”
说着,三少放开马缰,双手握着斩马刀,大步走到街道转角处最后一栋土石结构的房子前,站在那灰色的墙壁前深吸一口气,然后飞快地横刀一斩!
匹练似的刀光幻作无垠一片,将那房子拦腰斜斜截过,一阵低沉的闷哼响起,接着便是阵阵凄惨的哀嚎。
被腰斩之人不会立即断气,有足够的时间可供大声惨叫,以表达被腰斩之人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凶手的强烈控诉。而如果下刀够快的话,被腰斩之人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分为两半,以及鲜血和内脏慢慢流出的全过程。这当然是相当刺激的一件事,所以那屋子后的惨叫声也就显得相当凄惨了。
“轰隆”一声,那间房子自被刀芒掠过的那一线开始斜斜地滑落崩塌。最后上半截的房子整个儿地彻底地滑了出来,倾向一旁塌成一地废墟。躲在房子后面的,大约二十名叛军已经给那将整间房子都砍倒了的刀芒斩为两截。
四十截残躯散在地上,有的已经断气,有的打着滚拼命抓起肠子什么地往肚子里塞,有的则大声怪嚎着爬来爬去,在身后拖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当那房子倒塌后,前方宽阔的大街上,已经列好阵势,严阵以待的大队叛军顿时出现在三少和秋若梅的眼前。
望着前方的刀海枪林,看着那一片片闪亮的箭簇,和那一队队排得整整齐齐的骑兵,三少将斩马刀扛上肩头,回首笑道:“梅姐,请把宝宝的眼睛蒙上。我来时就已说过,今天……要血洗乌云城!”
一片艳红的袍斜斜飘起,犹如一片火烧云,缓缓地落到了秋若梅身上。
隐身袍,可根据周围的环境自动调节外表的颜色和温度,此时在血红的夕阳下散发着艳红的光彩。
“这件隐身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披上它,你和宝宝将不畏刀枪,即使判军以箭攻你,也不能伤害到你。”
三少扛着刀,一步步迎向前方蓄势待发的千军万马。
“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怎能与这么多人作战?他们是军队,人多势众……”
秋若梅的声音已在颤抖,她抓着隐身袍的手关节已因过于用力而发白。
“相信我,”
三少再次回过头,对着秋若梅微微一笑,“整个天下,除了一个人,即使千军万马,也伤不了我分毫!”
秋若梅怔怔地看着三少的那个笑容,那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具感染力,最有自信的微笑。她心中,突然不由自主地生起了对三少的无限信任,好像三少说出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披上隐身袍,秋若梅取出一方黑巾蒙住了宝宝的眼睛。她望着三少逆着夕阳的高大背影,那把横于他肩头的斩马刀刃上,正流动着一抹夕阳的血红。
她握紧了剑,抓紧了缰绳,忽然用尽所有的力气高叫了一声:“阿仁,我要与你并肩作战!”
不求同生,但愿共死,即使他不敌这千军万马,我也要陪他奋战到最后一刻,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
三少头也不回,长笑一声,高声道:“好!梅姐,待我冲垮了他们的骑阵,摧毁了他们的弓箭队,你便带着宝宝与我并肩作战!”
面对千军万马,依然谈笑自若,这份豪情,令那些仓猝成军,乌合之众一般的叛军相顾失色。
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
卑鄙无耻的秦家三少,终爆发出此生第一次的大义凛然!
战天王坐在战马上,背背铁弓,手提钢枪。战天虎扛着两把巨锤站在他身旁,高大如山的身躯竟只比坐在马上的战天王矮了一个半头。
隔着前方的步兵阵、两翼的弓箭队以及最前列的骑兵队,战天王眯着独眼,狠盯着正一步步迎着大军走来的三少。
“把战马让给女人?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蠢的战将!”
战天王看着走过来的三少,高声笑道。
“是吗?”
三少嘴角挂着一抹古怪的微笑,“要是……我根本就不是战将呢?”
战天王一愣,高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
三少长刀一挥,刀尖落地,改缓步为小跑,刀尖与地面摩擦,溅出点点火星:“老子不是战将,是天下第二的武林高手!”
战天王悚然一惊,如果不是战将,只是武林高手的话,那有没有马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如果轻功好一点的话,没有马反而更加的方便!
“大哥,你说他敢一个人走过来,是不是想把我们两个干掉,让我们的队伍不战自溃?”
战天虎问道。
战天王静下心来,嘿嘿一笑,道:“他做梦!我们前方有整整五千人,不说那一千铁骑,便是两千弓箭手,就已足够把他射成刺猬!”
叛军虽然有两万七千多人,但是城内宽敞场地不多,即使战天王是找的靠近北城门的,最宽阔的一块场地排兵布阵,但仍只能展开五千兵力。还有两万两千多人,除去驻守另三面城门的六千人外,剩下的一万六千多人,全都爬上了北边城墙,在城墙上站得密密麻麻,准备看一场好戏。
五千人杀一个人,狼多肉少,叫虐杀。
一个人杀五千人,肉多狼少,叫屠杀。
在所有叛军的心中,这一场仗,应该算是虐杀了。
战天虎哼哼两声,自言自语道:“射成刺猬,血流得太多,就不好吃了……”
此时三少已经跑进了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战天王举起钢枪,聚气于胸,高呼一声:“弓箭手预备——”
两千张弓同时拉开,两千枝箭同时对准三少,闪亮的箭簇在夕阳下流动着血红异彩。
三少冷笑,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那些弓,既有竹做的,也有木胎的,铁胎弓少得可怜。虽然箭足够多,可是弓不强,再多的箭又有什么用?
用两千枝箭射一个人,恐怕有一千九百枝箭要落到空处!
“放!”
战天王的钢枪猛地挥落,弓弦响处,两千枝箭离弦射出,雨点一般射向三少。
在箭离弦的那一刹,三少加速了!
他猛地一提斩马刀,双手握住刀柄,身形如闪电一般俯冲而出,舌绽春雷长啸一声:“杀!”
三少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那阵箭雨还没落到三少原先的立足点之前,三少已经冲至离最前排的骑兵前一丈处!
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三少的人影一闪,根本就没看清三少行进的过程,便见三少已赫然出现在那排骑兵面前!
“杀!”
又是一声长啸,三少猛地横刀一斩,一道匹练般的刀芒掠过,十丈长的刀芒从左至右划出一道完美的一百八十度半弧。刀芒范围之内,所有根本不及反应的叛军骑兵顿觉两腿根部一凉,那记刀芒已将他们的双腿齐根跺了下来,连同马头马身一并一刀两断!
凄厉的惨嚎声和马嘶声连绵响起,鲜血瓢泼一般洒了满地,三百多失去了双腿的骑兵同时坠马,遍地的残肢和马尸,那些被跺去了双腿的叛军骑兵在地上摸爬滚打,哭声震天。
也因为这些残肢碎体,后面的骑兵顿时失了先机,无法提速冲锋!
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就等于一个个人形标靶,转身不便之下,只能任人宰杀。
但是三少显然志不在骑兵,他一刀摧毁三百多骑兵的战力,限制了后面六百多骑兵的机动力之后,马上如鬼魅一般冲进了骑兵左翼的弓箭队中,刀光连闪,又是无数人头落地!
弓箭队的弓箭手们随身配备的是轻便腰刀,但是在三少狂风闪电一般的速度下,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弃弓拔刀,便被三少一刀断头。
三少的刀根本就没有任何招式可言,丈二长的斩马刀在他手中永远只有一招,那便是横扫!
斩马刀身的长度加上吐出刀外的刀芒,足有三丈长,一刀扫过,三丈之内的一切物体,不论是人还是刀,统统断为两截!
血流遍地,尸积如山,叛军鬼哭狼嚎!
龙翔宇宙,众生避易;凤舞九天,凡禽俯首;区区萤火之光,怎堪与皓月争辉?
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城墙的叛军士兵原本在弓箭手放箭之后便开始呐喊助威的,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三少犹如屠宰兔子一般疯狂斩杀,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个在人群中疯狂追赶砍杀的血色人影。
修罗魔瞳,屠戮人间!
没有人能够单挑一支两万七千人的正规军队。一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正规军,以两万七千之众,在结阵围好一名武林高手之后,再强的高手都只能自保。
但是这支叛军是真正的乌合之众,其主要成员是以战天王为首的黑风寨的土匪,其余人等,则是大部分的地痞无赖,和小部分造反求生存的贫苦百姓。
土匪们打家劫舍,干的本就是亡命的生意,但是他们拼命时,向来遇上的都是些不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向来只有他们屠杀别人的份。
而地痞流氓们在街头打混架还是可以的,人多势强时也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勇气和战力。但是他们又几时见识过真正的修罗炼狱?
至于那些贫苦百姓,有的根本才加入叛军两三天。他们造反也不过是求一口饭吃,如果连命丢了,造反有什么用?更何况,那些贫苦百姓,也是很不耻自己首领的为人的!
所以,这支叛军本就军心不齐,士气不高,战力不济。
所以,在看到三少那近乎魔神一般的身影之后,叛军的军心顿时完全动摇了。城墙上那些观战的叛军,有的已经悄悄溜下了城墙,丢掉武器盔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而城下正与三少交战的叛军们,则是军心大乱,往往三少的目光刚望向一处,那一处的叛军就大呼小叫地开始溃散。
“铿!”
一声脆响,凡铁打造的斩马刀经受不住三少狂暴的内力,在砍出第七十一刀之后,终于碎成铁片。
而此时,左翼的弓箭队已经给三少斩死七百余人,剩下的已经全部逃跑。
三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哈哈大笑一声,又转身冲进那队在原地踌躇不前的骑兵队中,随手一掌拍碎了一名骑兵,夺下了他手中的长枪。
三少一抖长枪,枪尖乱摇,晃出一片枪花,“卟卟卟”一阵连响,十多个骑兵同时心口飙血,倒栽下马背。
三少并未与骑兵过多纠缠,又闪电般冲向右翼的弓箭手。
而右翼的弓箭手早已搭箭在弦,起先因为三少与自己人纠缠在一起而不敢放箭,现在见三少冲过来了,除了百余名最聪明的马上弃弓逃跑以外,剩下的同时怪叫着放箭,也不管三少身后就是自家的骑兵。
良莠不齐的弓放出的箭远近不一地射向三少,三少将枪舞得犹如一轮风车,轻松挡下了射向他正面的箭。而其余的,失去了准头的箭则落入了骑兵群中,将自家骑兵射倒一片。
三少冲进了右翼的弓箭队中,弓箭手们顿时嚎叫着抱头鼠窜,无人敢战三少。
但是三少向来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你们敢向我射箭,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你们要跑,可以,只要你们能快得过我!
枪若游龙,在乱军中舞出阵阵枪影,抖起漫天枪花。
长枪破空声犹如龙吟,枪影所之处,鲜血漫天飙射,无一人能幸存。
眼看着三少大肆屠杀,战天王和战天虎同时心慌了。
此时挡在他们前面的两千名步兵阵脚已有了松动的迹象,有些头脑灵活的已经开始左右观察,寻找退路。
若不是害怕战天王例不虚发的铁箭,恐怕此刻这两千步兵已经逃得没几个了。
“妈的,这他妈还是人吗?”
战天王不知不觉声音已有些颤抖,他唯有借讲脏话来给自己壮胆。
“大,大哥,咱们的兵,好像拦不住他……”
战天虎已经面若死灰。他知道自己的能耐,自己凭着这一双铁锤,一个打两百个都不成问题。可是让他一个人冲击摆好阵形的五千兵马,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现在看到三少的神勇,战天虎已经明白,自己两兄弟加起来都不是那白发年轻人的对手!
“不要慌,不要慌!”
战天王大声叱咤着,实则借大声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全军慢慢退后,给骑兵腾出冲锋的距离!骑兵冲锋之后,步兵马上上前缠住他,老子亲自出手,就不信在乱军之中也射不死他!”
发出了命令的战天王立即驱马缓退,而战天虎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二人前方的两千步兵一步步后退,但是战天王和战天虎这两个没有接受正统军事教育的土匪头子,却根本不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士气可鼓不可泄,战天王一说要退,那些早已怕三少怕得心惊胆寒的叛军,哪还有不趁这个机会逃跑的?
顿时有人在军中大叫一声:“打不赢了,风紧,扯呼!”
一声喊,百声应,那两千多叛军中,顿时有近半人齐声呐喊,丢盔弃甲向着四面八方一气哄逃。
战天王气得全身发抖,飞快地取下铁弓,开弓搭箭,连发十三箭,射死了十三名逃兵。
可是现在那些哄逃的叛军心里都存着同一个心思:这么多人都在逃,你能射死几个?只要老子跑得比别人快,老子就有机会活下来!妈的,和那疯子打的话,老子连半成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明知事不可为,战天王最终也只得放弃了处决逃兵。令他颇感安慰的是,这五千人中,有一大半是他黑风寨的旧属下,都是些忠心耿耿的亡命之徒,所以两千步兵至少还留下来一半,而那几百骑兵,则是一个都没跑。
“只要能围住你,老子就能射死你!”
战天王恶狠狠的想着,独眼紧盯着在弓箭队中掀起腥风血雨的三少。
而秋若梅,此时已经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
三少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当她三年前最后一次见三少时,三少的武功至多能算是超一流高手,甚至还不到宗师级的境界。
而现在,她已经完全看不出三少的深浅。
当三少没有施展武功时,以秋若梅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出三少有任何身负武功的样子。他举止间,都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可是现在,秋若梅才依稀明白,三少的武功已经达到了隐于天地之间的境界。三少几乎已经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他平凡就如天地间的一粒砾石,他所有的武功都隐藏在天地之间,凡人怎能看出他的深浅?
眼看着三少已将那右翼的弓箭队杀戮殆尽,长街上的鲜血已经淌得几乎能没过人的脚踝,尸体已经堆积成一座座小丘,秋若梅举起了长剑,叱咤一声,纵马朝着叛军大阵冲去。
“阿仁,我来了!”
她不是不自量的女子,但是她知道,只要有三少在她身旁,即使千军万马也伤不了她和宝宝!
对这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宝宝的叛军,她要亲手取回代价!
起义并没有错,为了生存,为了反抗昏君的暴虐无道,民众只有起义一途。可是这乌云城里的叛军,根本就不配“义军”二字,他们根本就是土匪山贼,根本就是劫掠天下的恶棍!
蹄声如雨,披着隐身袍的秋若梅,就像一片鲜艳的火烧云,流光溢彩的长剑映着黑马红衣,红与黑交错间,划出道道代表着死亡的冰寒剑气。
“哧……”
血雨飙射,秋若梅冲到了叛军阵前,冲入了骑兵群中,一剑划出,五名刚刚举起长枪的叛军给她一剑挥为十段!
三少哈哈长笑一声,如一只大鹏鸟般冲天飞起,掠至秋若梅的头顶,凭一口真气悬在半空之中,旋转着向着四面八方出枪。道道从枪尖激射而出的锋锐气劲,犹如暴雨般洒入叛军群中,将秋若梅身周的叛军骑兵完全清空!
三少重重地落地,落于秋若梅马前,枪柄重重地一顿地,轰地一声巨响,石板地面被枪柄砸出一个深坑,激射的碎石将三少前方的三十余骑纷纷打下马背。
战天王发出一声长嚎:“所有的人,上去围住他们,将他们困死!本将军将亲自出手,取他二人性命!”
本已给三少逼退的骑兵齐声呼哨一声,悍不畏死地驱马围了上来。而那千余步兵,则飞快地跑动着,在骑兵外围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随时准备冲上。
“擒贼先擒王!”
三少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锁定到战天王和战天虎身上。
大秦国都天京城,前天下第一名将,“龙吟圣将”、国公宋无在天京的府邸,正位于城内住着王公贵族的朱雀街。
如果现在有人摸到宋府后院的话,定会听到,后院中充斥着阵阵时强时弱,绝不寻常的古怪声响。
那声响有如猛兽咆哮,细细一听,又会发现世间任何一种猛兽都没有那般能将人的心神都震荡的古怪咆哮。
那声音犹如金铁交鸣,却悠长雄壮,间中夹杂着丝丝暴戾残酷的气息。
如果硬要形容,只能用传说中,代表着天之威严的神龙咆哮来形容。
真正清楚这咆哮来源的,只有国公府里的宋无等人。
因为此时,宋无正和岭南五友在后院的一间兵器房中,围成一个圆圈,六个人十二只手死死贴在一方非金非木、外型古朴的长方形盒子上。
那盒子现在正极其激烈地摇晃震荡着,盒盖不时掀开一条细缝,透射出道道极其强烈刺眼的金黄色光芒,似乎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破匣而出一般。
宋无已是满头汗水,贴在盒子上的双手青筋暴现,雄浑的真气源源不绝地自掌心输入盒子之上。
站在他左边的“青竹翁”祁云山此时也是满脸大汗淋漓,雪白的须发尽数无风自动,胡乱飘扬。他大声道:“老宋,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龙吟怎地会如此暴戾,竟想自行冲破天印,脱困而出?”
“孤直公”狄无功也道:“对啊老宋,龙吟不是只听你的话吗?你为何不劝服它安静下来?已经折腾了一个时辰了,再这样折腾下去,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就得给龙吟弄散架了!”
宋无大声道:“我也没办法!龙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连我的劝也不听!封存了它如许多年,它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天印里边,从来都没有闹过今日这般情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引得它连天印几乎都可冲破了!问它,它也不告诉我!”
“寒松叟”靳归闲大骂道:“娘的,这龙吟好强的力量!合我们六人之力,再加上天印,也只能勉强困住它!老宋,只听说这东西是天兵,是前朝祭祀太公望的武器,可是它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如许强的力量?”
宋无道:“我也不知!龙吟从未告诉过我这些。依我看,龙吟根本就不是凡间之物,与那虎啸一样,应当同为天神造化!我等区区凡人,如何能镇得住发起了性子的龙吟?”
靳归闲又叫道:“娘的,老宋,我老靳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主人!这龙吟不是你的宠物吗?怎么地你都管不住它?”
宋无大惊:“老靳,千万别乱说话,龙吟脾气很大的!”
靳归闲不屑地道:“它能把我怎样?我老靳莫非还怕一件武器不成?”
话音刚落,便听盒子内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一股汹涌如海潮般的古怪力道透过盒子击在靳归闲双掌上,靳归闲怪叫一声,仰天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深深地陷进了墙砖内。
“老靳!”
宋无及另四友齐声大叫。
只见靳归闲呼地吐出一口长气,怪叫道:“娘咧……果然好大的脾气!”
宋无等见靳归闲没事,顿时都放下了心来。
宋无一边不断地输入内力进入天印,协助天印镇住龙吟,一边焦急地说着:“龙吟,你究竟是怎地了?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这里是京城,你可万万不能脱出天印。否则你一现身,京城的百姓就要遭无辜之殃了!难道是因为虎啸也在京城中,你急着要见虎啸?若真是这般,你也用不着着急啊!虎啸封存在皇宫‘虎啸殿’内,如果圣君不启封的话,就算你能进入皇宫,也见不到虎啸啊!”
“擒贼先擒王!”
三少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锁定到战天王和战天虎身上,“梅姐,支持片刻,小弟取了两个土匪头子的人头,便来助你!”
秋若梅道:“你尽管去,不用担心我,有隐身袍在身,叛军伤不了我!”
三少点了点头,此时围在二人周围的叛军骑兵同时呐喊一声,挺枪朝着三少与秋若梅冲来。
三少绕着秋若梅与黑马飞快地转了一圈,手中长枪一记横扫,枪尖透出三丈长的枪芒,如利剑般将最前的一排骑兵尽数斩为两截。
然后三少足不点地腾空而起,长枪脱手掷出,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战天王与战天虎两兄弟的方向射去,沿途串糖葫芦一般一连洞穿了十几名叛军骑兵,最后将三名骑兵的身体串在一起,带着他们的尸体朝着战家兄弟飞去。
三少则脚踏虚空,犹如天马行空一般紧追在长枪之后,借三名骑兵的尸体为掩护,趋近战家兄弟。
战天王本已弯弓搭箭,但三少却被三具尸体挡住,他的箭无论如何也射不到三少。心念疾转之下,战天王猛地转将铁箭对准正与众骑兵奋力拼杀的秋若梅,瞅准空隙一箭放出,铁箭破空尖啸着飞射秋若梅。
而战天虎则虎吼一声,脱手掷出左手那重七百五十斤的铁锤,直往空中的三具被长枪串着的尸体砸去。
三少听得弓弦响动,便知战天王已经放箭,凭声音他已辨出箭乃是射向秋若梅,于是飞快地取出折扇,展开后随手掷出。
折扇去势比铁箭更快,堪堪挡在铁箭之前,铛地一声大响,铁箭给挡飞出去,折扇则旋转着飞回三少手中。
与此同时,战天虎的铁锤已然掷到,轰地一声巨响,那三具尸体给铁锤砸成了肉末。
铁锤去势未尽,直取三少。三少清啸一声,一掌拍在铁锤之上,水缸般大的铁锤竟给他生生拍成了漫天铁块,呼啸着砸进地上的步兵群中,将大片步兵射得千疮百孔,有如蜂窝。
战天王见三少如此神勇,心神剧震之下,手中不敢怠慢,对着三少射出连珠五箭。
三少此时已经迫近两人,离两人的距离不足十丈。
他随手一扯腰带,将那“混天绫”抓在手中,内力到处,束衣成棍,束布成剑,两丈长的混天绫顿时给他抖得笔直,犹如利剑一般将那连珠五箭尽数劈断。
劈断五枝铁箭的同时,三少又迫近五丈,那战天虎狂吼一声,迈开大步向着三少冲去,一锤冲着三少当胸捣来。
三少手握混天凌,朝着巨大的铁锤直刺过去,哧地一声轻响,铁锤竟如豆腐一般给混天绫刺了个对穿。混天绫余势未尽,笔直地插入战天虎胸膛,透体而出,带出一溜血线。
三少回臂一收,混天绫闪电般抽出,战天虎偌大的身子摇晃两下,轰然倒地,食人魔食人不成,反丢了性命。
战天王见亲弟弟战死,顿时睚眦欲裂,狂吼道:“妈的,老子要你的命!”
纵马飞快地奔向三少,点钢枪抖出数十朵碗口大的枪花,将三少上半身完全笼罩在内。
三少嘿嘿一笑,道:“这是战场上的本事,如何与天下第二的高手较量?”
手握着混天绫随手一挥,那纯白色的混天绫竟然激射出剑气一般的光芒,平平掠过之后,战天王的枪花消失一空,战马与三少交错而过。
战天王一拉马缰,哗地一声响,连马头都一并扯断。原来战马早已给三少一剑扫断了脖子。
战马轰然倒地,战天王手提长枪,一个翻腾,离开了马背,刚落到地上,忽觉身体一阵摇晃,竟有些失去平衡的感觉,卟嗵一声向前栽倒在地。
战天王暗骂倒霉,双手一撑地面,却怎样也站不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他并不是倒地了,而是他的身体早已给三少那一剑连着马头一起齐腰削断了。只是三少那一剑实在太快,导致他不但没有感到半点痛苦,而且还能施展出身法,直到落地之后,才因用力过猛,致使上半截身子自下半截身子上脱离,这才倒了下来。
鲜血瞬间便将战天王淹没,无尽的痛苦自断体处袭来,战天王顿时抓着自己流出体外的肠子狂嚎起来。
三少也不废话,走到战天王那半截身子前,一剑削断了他的脑袋,结束了他的痛苦。然后又将战天虎的脑袋也割了下来,手提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三少腾空跃起,凭一口真气悬在半空中,虎吼道:“贼首战家兄弟已授首,人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雄浑的声浪几乎席卷了整个乌云城,正围着秋若梅苦攻的叛军骑兵和步兵顿时全都停止了攻击,回过头朝着三少望去。
悬浮在空中的三少,背后是挂在城楼上的血红夕阳,夕阳的血色光芒与地上的鲜血融在一起,天与地在这一瞬间恍若不分。
而在一片血红的天地之中,在那条分界线上,悬浮着一个魔神般的身影。
他一手提着两个怒目圆瞪的人头,一手握着一柄两丈长的无柄怪剑。
他全身浴血,衣袍早已给鲜血染红,脸上也沾染着斑斑血迹。
他一头长发无风自动,那斑白的两鬓是这血色的世界中唯一的异色。
他的一双瞳仁冰冷,尽管相距甚远,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看清了他瞳孔中的映象。
那是一望无际的血色平原,冰封千里的平原之上,涌动着滔天的血海。阴沉的,翻滚着墨云的天空中,闪动着血色的闪电。白骨堆积的,直插入云的山峦之上,一个嚣狂的身影悬在空中,高举着血淋淋的双手,一头长发尽指向天,在腥风中放声狂笑。
在这一瞬间,在看清了他瞳仁的那一瞬间,所有正面向三少的叛军都失去了斗志。
步兵丢掉了武器,骑兵翻滚下马背,所有人都颤抖着跪伏于地,极尽虔诚与卑微地以头抢地,磕头磕得砰砰直响。
浮在空中的三少又回过头,从左至右向着城墙上那些暂时还没有逃走,人数已经由一万六千人逃到只剩下万余左右的叛军缓缓扫了一眼。
一看之下,那城墙上的万余叛军也全都颤抖着跪了下来,满怀恐惧地向着这个魔神一般的存在拼命磕头。
秋若梅怔怔地看着空中的三少,在这一刹,她只觉得三少无比陌生。
她从未见过三少这个样子,她甚至无法肯定,那悬在空中的三少,究竟是不是她的郎君。
她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宝宝,不知何时已经抓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此刻正睁大了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空中的父亲。
宝宝的脸上,溢着甜甜的笑意,可是嘴角,却绽出一抹若有若无地,与星河剑圣、三少一般,杀机大动时的讥诮之笑。
城墙上的万余人,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长街上的一千余人,还有那些听到了三少的震吼,壮着胆子偷偷开门出来窥探情形的百姓们,近五万人同时对着那个空中的身影顶礼膜拜……
我们等了一个又一个英雄,看谁在最后成功。
染红了谁天空,成全了谁的梦,只是为了叫千万人鞠躬。
天京城,燥动了近一个半时辰的龙吟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完全不明白龙吟为何而燥动的宋无等人舒了口气,纷纷抹去额上的汗水,连声称奇。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宋无长叹一声,拍了拍封存龙吟的天印,道:“龙吟啊龙吟,你既不是想见虎啸,今日却又为何如此燥动?现在却又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你啊你,我们几十来的老伙伴,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吗?”
天印里没有分毫动静,龙吟也不再咆哮,安静得就像从来没有燥动过一般。
“呼……”
独处在闺房,听着龙吟咆哮了半天的宋清拍了拍胸口,也终于舒了口长气,“唉……那怪物……”
摇了摇头,不愿去回想关于龙吟的半点东西,她转了个念头,自语道:“那秦三,也不知何时来京城找我。难不成,他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