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蓉向着天皇飞了过去,她飞舞的身姿就像一只展翅九天的火凤凰,虎啸的残戾霸道在这个时候竟然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法言喻的美感。
翅膀在拍动,那一双流动着异彩的金属羽翼上冒出了灿烂的火光,划出无比妙曼的轨迹,就像在跳着一支令人销魂的舞蹈,从不可思议而又令人无比惊艳的角度,刺向了天皇。
翼动了,那一双铁翼所过之处,殿顶和地板全部一分为二,就好像有个无比雄伟的巨人,拿着一把硕大无朋的刀,从天上给了这大殿一刀一样。
看着眼前向着自己刺来的两只翅膀,天皇在瞬间就判断出,这两只翅膀强则强矣,但还不是他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联合的对手!他冷笑着挥刀,灭世魔刃划出一道漆黑的轨迹,刀光在空中凝而不散,就像用浓墨画在画布上一样。
灭世魔刃发出一阵凄厉的鬼哭之声,那诡异的声波震得空气不住地颤抖,空间好像变成了一波荡漾不定的池水,变得无比虚幻。
天皇的刀所取的部位是华蓉两翼之间的空档,他仗着身具两样神器,拼着给那两只翅膀刺中,也要一刀剖开华蓉的胸膛!
天皇的判断是正确的,虎啸长于进攻,而不擅防守。虎啸的攻击力虽比灭世魔刃要强,但若是给灭世魔刃砍中的话,免不了开膛破肚。
天皇可以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因为他身上穿着末日战甲。末日战甲主守,虽然其防御性能又比不上龙吟,但是挡虎啸一击还是办得到的。
但是天皇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是打仗,而不是江湖比武。他误以三少等人会依足中原的江湖规矩,一个一个地跟他打,那样他就可以一一击破,稳立不败之地。
可惜的是,三少等人一开始就没准备依江湖规矩办事。当看到天皇的刀劈向华蓉之后,三少动了。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即使穿着龙吟,同样快得有如鬼魅!(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他只在瞬间就掠到了华蓉身旁,与华蓉并肩前进,他挥出了斩马刀,砍向灭世魔刃。
华蓉的速度其实并不比三少慢,但是她故意用极漂亮的身法前进,故意放慢了速度,目的就是引天皇上钩!
天皇果然上当了,当他看到三少突然一个跨步就来到了华蓉身前,他心中的震惊顿时无以复加。
“铛——”
一声悠长的金铁交击声响起,三少的斩马刀与灭世魔刃碰在了一起,那雄浑中夹着丝丝诡异的声浪席卷了整个大殿,观战的众人除了公子羽之外,全都掩着耳朵以他们生平最快的速度飞退,瞬间就退出了大殿。
大殿中的几根柱子和承重墙片片迸碎,整个大殿摇晃着,呻吟着,掉落下无数残渣碎屑,眼看就要塌了。
“铛——”
又一声悠长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华蓉的两翼在三少截住天皇的灭世魔刃的一瞬间,分别击中了他的心口和面门。
灭世魔刃的攻击力果然只比虎啸稍逊,犹比龙吟强上一点,它斩断了三少手中的斩马刀,重重地劈在了三少的胸甲之上,但是只斩进去半分,就已给胸甲死死嵌住,令天皇无法收刀!
而末日战甲的防御力也只比龙吟稍逊,龙吟可挡住虎啸的攻击,末日战甲也可挡住一阵!
所以华蓉的双翼虽然击中了天皇两处要害,但一处被胸甲挡住,透甲寸余之后就无法前进,一处则被面具挡住,虽然击穿了面具,甚至已经触及天皇眉心的皮肤,却也是无法再进半分!
当第二声金铁交击声响起之后,大殿终于开始分析崩溃,而公子羽,就是在大殿的殿顶开始倾斜塌落的那一瞬间出手的。
他闪电般弹射出去,以肉眼难见的高速冲到了天皇面前,在他冲到天皇面前的那一刹,华蓉火速收回双翼,公子羽则连击出两拳。
一拳击打天皇面门处那被虎啸一翼刺出的裂痕,拳出时拳头上冒出透明金芒,拳上皮肤带着耀眼的金属光泽。
一拳击打天皇心口处那被虎啸另一翼刺出的裂痕,拳出时拳头上冒出深蓝光芒,拳头皮肤上跳动着漆黑如墨的电火花。
“轰轰”两声,两拳击实。
轰隆一声巨响,大殿整个地塌了下来,公子羽收拳,冲天飞起,撞破殿顶,跃于半空之中。
三少、华蓉同时冲天飞起,二人与公子羽比肩而立,看着底下已成一片废墟的天皇大殿。
轰——又一声巨响,一道黑光自那废墟之中激射而出,却是天皇自废墟中冲了出来。
他飘浮于半空之中,缓缓抬起右手,灭芒魔刃直指公子羽。
公子羽面含微笑,负手立于空中,一头长发无风自动。
“铿!”
一声脆响,天皇手中的灭世魔刃突然自刀尖开始碎裂,一寸寸地向上蔓延,直碎至柄。
接着又是铿铿两声,天皇身上的末日战甲上,胸口及面具那两处裂痕突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渐渐扩展至全身,然后片片迸碎,无数战甲碎片雨点一般自甲上脱落,落于风中。
天皇的面具碎了,露出他面具后那张已变成了乌黑色的脸。
他的眼睛已呈死灰色,他死死地盯着公子羽,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喷出一股黑血。
当战甲全部碎裂之后,天皇的身体也开始迸碎,变成了无数死灰色的碎片,随风飘逝,而那些碎片最后也在风中化为粉尘。
公子羽、三少、华蓉缓缓地落地,三少与华蓉卸去战甲,龙吟虎啸又化作一金黄一血红两道光芒,投入天际。
除了三少与华蓉,谁也不知道龙吟虎啸去了哪里。
大日天皇终于战死,大日国的武装力量被全部歼灭,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大日国算是已被彻底征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奴化大日国剩下的三百多万人民了。
“没有你们两个,本公子还真没办法杀掉天皇。”
公子羽呼出一口气,对三少与华蓉微笑着说道。
公子羽本身的功力的确盖世无双,但是天皇的两样魔器合起来,威力只比龙吟虎啸合璧稍逊,公子羽要想一个人打败天皇,的确无法做到。
“没什么,征服大日国,的确是为中原百姓做了件好事。”
三少如是说道。他是最清楚这岛国的危害的,中原国家想要强盛,想要屹立世界不倒,就必须先除去这条在中原榻旁的毒蛇,否则日后中原百姓只会无辜受累。
公子羽轻轻点了点头,与三少对视一眼,二人脸上都浮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们都清楚,现在大日国已经被征服了,二人之间维系了两个月的盟友关系,已在大日天皇死去的那一刻宣告结束。接下来,二人又会变回以前那般,与对方不死不休的敌手。
现场的局势变得微妙起来,公子羽手下的一众高手开始对着随三少来的一众高手虎视眈眈,而公子羽水军的骑兵们也慢慢围了上来,巧妙地,不露痕迹地将秦风、秦雷等人围在了中间。
三少看着公子羽,心潮起伏不定。
无可否认,公子羽是三少有生以来,除西门无敌之外最好的对手。而公子羽更充当了西门无敌想当,却没能当成的角色。
那就是三少的知己。
知己仇敌!
西门无敌一生寂寞,那是因为他武功无敌,没有对手,而心灵则更寂寞。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和来历,也就没有人能跟他交心倾谈,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几乎折磨西门无敌一生。
三少现在唯一的对手就是公子羽,无论是武功还是计谋,公子羽都不比西门无敌逊色,而且公子羽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完全就是凭自己的天才,成为现在这般傲视天下的豪杰。
三少不知道,杀了公子羽之后,他还会不会有对手,能不能有对手。
所幸,三少还有一个知道他来历的宋清,所以他并不担心没有心灵上的知己。但是没有对手,人生其实也是一件非常乏味无聊的事。
而令三少相当无奈的是,公子羽非死不可。公子羽不死的话,三少,甚至三少一家子,全都得死。
因为三少太清楚公子羽的野心了,他要的不是中原的天下,他甚至想要征服所有太阳照得到的地方,他要让这整个世界都归于一统。
像公子羽这般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会容忍一个实力强劲,却不肯听命于他的三少存在?
不臣服我,那便死。这是公子羽一惯的原则。
因为他这原则,所以三少最终必须与公子羽决一死战,因为三少的性格,是绝不会屈居任何人之下。
是大男人,就要唯我独尊!
公子羽看着三少,心中同样思绪如潮。
他很寂寞,他从小就寂寞。他是庶出的皇子,在秦皇宫中没有任何地位,他的母亲本只是个宫女,因被嬴圣君一时兴起,宠幸了之后有了他,才勉强封了个妃子。
母亲没有地位,没有关系,没有后台,连带着他也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嬴圣君没有关心过他,任他在禁宫中自生自灭,其他的公子、公主们也都欺负他,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时候,他是没有朋友所以寂寞。
但是他天才横溢,仅凭一部在大内藏宝库中找到的“无情七情天”口诀,自己领悟修炼便成了一代高手。后来更蒙左元放传授“金乌玄功”与“葵水神雷”这两门上古奇功,他凭着自己的聪明,及无情七重天的特性,将这两门互相冲撞的武功融合到一起练,居然让他修炼成功,成为天下第一人!
其实早在四年前,他的武功就已经与西门无敌不相伯仲,甚至比起西门无敌犹有过之。但是他为了培植势力,拉拢魔门,不得不装腔作势,把自己扮成一个空有野心而没有实力的草包,令西门无敌对他没有警惕之意。
可以说,他这半生,一直都在演戏,演的却不是他自己。
他武功盖世,智计无双,西门无敌这等人物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华蓉则更是被他一击即溃,甚至三少都险些败给了他。
像公子羽这样的人,不寂寞又能怎样?他所处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他只能俯瞰,而没有人够资格与他并肩而立。
直到这段时间他与三少相处,他才慢慢发现,原来三少的智慧并不比他差,只是三少一般都懒得算计那么多。他更发现,三少的武功与他相比,也只是时间和年纪上的差距。如果三少到了他这个年纪,他可以肯定,三少也将达到他今日的成就。
而三少的一些想法,更与他不谋而和,他甚至与三少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有时候公子羽不由欣喜若狂,自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做他对手的知己。可是令他遗憾的是,这知己却不能为他所用,且要与他作对。
这天下,注定不能双雄并立,注定不能二龙共存,他与三少之间,必须有一个倒下来。
现在,两人的共同目标没有了,两人的合作关系宣告结束,接下来,就该是两个人之间,决定谁能君临天下的决战了。
不过,暂时似乎还可以好好地和他喝一顿酒。
公子羽与三少心中同时想到。
然后两人同时向着对方微微一笑,同时向对方伸出了右手。
“大功告成,这清理战场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去做,咱们来大摆一顿庆功宴!”
公子羽呵呵笑着说道。
三少与他携手并肩,向着皇宫外行去,两方各自的高手站成泾渭分明的两列,跟在二人身后,彼此虎视眈眈。
“呵呵,摆庆功宴少不了要找女人,本少爷有的是女人,却是不愁。只可惜你,哈哈……还得保持一年多童子身才行,真是亏大了!”
三少拍着公子羽的肩膀说道。
赵子扬等人紧张地看着三少拍着公子羽肩膀的手,生怕三少突施暗算。
他们看得出来,公子羽在三少拍他肩膀的时候,连护身罡气都没运起。
赵子扬他们小看了三少,也小看了公子羽。三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公子羽下手,公子羽更是清楚这一点。
没有绝对的把握,二人都不会动手。而有着绝对把握的地方,就是在海上,一望无际的海洋之上,公子羽对三少下手更有胜算,且无需担心三少他们能逃走。三少对公子羽下手也更有把握,既可以死死困住公子羽,又可令公子羽的军队派不上多大用场。
在这个时候,双方忽然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们知道,对方是把赌注押在了海上。
也确实只有大海,才配作他们这等盖世豪杰的葬身之处!
有酒,狂饮,大醉。
这是三少喝得最醉的一次,这同样是公子羽喝得最醉的一次。
二人不知对饮了多少坛酒,也不知聊了多久。
到最后,二人都是被各自的下属抬回帐中的,他们已完全醉得不省人事。
入夜之后,京都城中燃起了大火,那是清理战场的水军将士们在焚烧尸体。几十万具尸体,如果全部掩藏的话,将是一件非常费时费力的事情,倒不如一把火烧了来得干净。除了战死的水军将士的尸体须仔细收回,准备运回中原安葬之外,其余大日国民的尸体只配焚烧之后洒入田野肥沃土地。
京都城中幸存的大日国民,在服下了少量化功软筋散的解药之后,恢复了少许力气,在水军将士们驱赶下,帮着水军将士们清理战场,搬运尸体。
城中哀声一片,几乎每个人都有亲友死在这场大屠杀之中。不过水军将士们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对他们而言,他们这场杀戮只不过是洗刷前夜被袭营的耻辱罢了。
乔伟和黎叔在酒宴过后,就跑到京都城里面瞎逛去了。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多搜寻几个美女,日后好带回中原。
大日国虽然水土不好,但是京都之中足足剩下五十多万活人,而且水军将士屠杀之时,多是捡的男子下手,所以这活下来的,倒有一大半是女人。这么多女人,自然也有不少美女,两个老流氓搜寻半夜,倒真让他们找到十几个,二人当即带回军营中,仔细分配了一阵,给三少他们这边所有人都分配了几个,就连秦风也给他分了一个。
秦风当然是不会要的了,那给乔伟带到他帐中的,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得在他帐中战战兢兢地枯坐了一夜。
这一夜,中原军营里所有的人都其乐融融,而京都城里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公子羽在下半夜时酒就已经醒了,他独坐在一片漆黑的帐中,想了良久,忽然披衣而起,走出帐外,向着三少的大帐走去。
但是他的目的地,却不是三少的帐蓬,而是扎在三少帐蓬旁边,那一顶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人的小帐。
烂醉如泥的三少忽然从那张大床上坐了起来。
一片漆黑的营帐中,只有他那双眼睛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
躺在他身旁的宋清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而华蓉则翻了个身,低声嘀咕了一句,又继续沉沉睡去。
宋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横七竖八睡在大床上的几个女子,她们的鼻息都很均匀,显然睡在三少身旁,让她们格外放心。宋清小声问三少:“酒醒了?”
三少点了点头,“从开始就没醉。对我来说,喝酒就像喝水一样,酒精全部我化成汗液逼了出去。”
宋清问道:“你不放心公子羽?”
三少缓缓摇头:“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放心他的。我只是不放心喝醉酒而已。”
宋清又问:“那你现在起来做什么?”
三少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道:“公子羽来了。”
宋清的神情陡然紧张起来,她眼中光芒一闪,两只眼睛又变成了漆黑、银白、火红的三色瞳仁。
“不用紧张。”
三少微笑道:“公子羽不是来找我的,他一个人都没带,也没刻意隐藏形迹。他到的,是悯柔的帐蓬。”
宋清那三色瞳仁渐渐隐去,奇怪地问:“他找悯柔干什么?你不是说过,悯柔是公子羽唯一的弱点吗?他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你面前暴露他的弱点?”
三少脸上的笑容愈发古怪起来,“公子羽没有隐藏形迹,是故意要我知道的。他想让我知道,他找悯柔是堂堂正正的,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至于在我面前暴露弱点,呵呵,恐怕他也是故意的。弱点如果利用的好的话,反会成为令对手致命的机会。可能从现在开始,公子羽这个最大的弱点,我们也不可轻易相信了。”
公子羽在悯柔帐门前徘徊一阵,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最后终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向着帐蓬里面轻声道:“悯柔姑娘,嬴羽请见。”
他的自称很谦逊,之前在任何人面前,他的自称一律是“本公子”虽然他现在已经自立为王,但是自称“本王”好像没什么意思。在没有夺得天下,登上皇位之前,他还是觉得自称本公子顺口一些。可是现在在悯柔面前,他罕见地自称为嬴羽,这种谦逊若换在旁人身上,恐怕已经受宠若惊,大惊失色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他知道悯柔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甚至相信,早在他在帐蓬外徘徊的时候,悯柔就已经知道他来了。
因为悯柔虽然从未展露过武功,但是身为药先生看中的得意弟子,悯柔的一身武功,绝对不弱。而公子羽此行又未刻意隐藏形迹,悯柔可能早就发现了他。
至于三少,公子羽心中已经肯定,三少现在应该已经在隔壁的帐蓬中竖起耳朵听他说些什么了。
过了良久,帐蓬里面亮了起来,悯柔那柔柔的声音从帐蓬里响了起来:“不知公子深夜造访,有何要事?悯柔已经睡下了,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公子还是请回吧。”
深更半夜,一个大男人跑到一个单身女子的帐蓬前,要求见那女子,被拒绝是很正常的事。即使公子羽这种身份,提出这种要求,也是过份了。如果悯柔不拒绝,那才叫异常。
悯柔的回答在公子羽意料之中,不过公子羽并没有打算放弃,他微笑着说道:“冒昧打扰姑娘清梦了。嬴羽请见姑娘倒也没什么紧要事,不过嬴羽观姑娘身负之内功,与嬴羽熟识的一位前辈极为相似。不知姑娘和药半仙药先生如何称呼?”
公子羽凝神倾听,他听到帐蓬里悯柔那原本平和的呼吸声,在他说出药半仙之个名字之后,明显地急促了一下,然后便是一阵起床穿衣的悉索之声。
公子羽脸上的笑容更加畅快了,这笑容不是奸计得逞的那种笑,倒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自己的小聪明奏效后,那种得意的笑。
而隔壁帐蓬里的三少,则微微一惊:“药半仙是谁?悯柔的师父?怎地武林中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号人?”
凭以前秦家和铁家的势力,以及他们两家搜集情报的能力,江湖中没有什么成名高手能瞒过秦铁两家的耳目。所以三少在出道之前,就已经对大秦武林有着详细的了解,凡成名人物,知名高手,著名隐士,他几乎都有所耳闻。可是现在,却从公子羽口中听到了一个从未听闻的名字,而且这名字又似乎与悯柔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超出三少掌握的情况,不由让三少有些惊异。
公子羽现在心里是很得意的,他知道当他报出药半仙这个名字之后,三少心中一定会起疑心的。他也知道三少应当早就看出他对悯柔有意,甚至可能想到悯柔是他公子羽唯一的弱点所在。
但是公子羽也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三少低估了悯柔对他公子羽的破坏力。
诚如药半仙所言,悯柔就是公子羽的心魔,如果没有这个心魔的话,公子羽便可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情七重天”至高无上的“绝无情天”境界。到那个时候,公子羽就可以将金乌玄功和葵水神雷完合融为一体,阴阳并济。他也将不再是人,而是神了。即使龙吟虎啸合璧,那神铸的天兵,又怎能敌得过真正的神?
但是悯柔这心魔却撼动了他那向来心如止水的无情境界,他不再无情,这心境自然无法时时保持。尽管他的武功仍未有退步,但是再进一步却是不能,甚至还会有走火入魔之祸。
所以公子羽必须杀了悯柔,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杀,他还必须留着悯柔,让三少知道,他还有弱点,借此让三少放心。
公子羽非常清楚,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会时时被人惦记,时时对他提高警惕。而对一个有弱点的人,则不会产生那么强的警惕心,甚至会有所松懈。因为有弱点的人,往往比较好杀。
公子羽不指望三少会对他有所松懈,他只需要让三少知道,他现在还有弱点就行了。
而自己的弱点利用得当的话,也会变成对方的致命弱点。
这时悯柔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丝绸长裙,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肩头,脸上带上点点睡意,额头上还有着淡淡的水痕,显然是匆匆擦洗过脸的。
她没有邀公子羽进帐,深更半夜,邀一个年轻男子进自己的卧房不太妥当,所以她选择在帐蓬外面跟公子羽说话。
见了公子羽,悯柔对他微微行了个礼,柔柔地道:“公子认识师尊?”
在见到悯柔出来的瞬间,公子羽有刹那间的失神。但他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在听到悯柔这一问之后,微笑着道:“不敢有瞒姑娘,尊师药半师药先生眼下正在嬴羽军中任客卿。”
悯柔看着公子羽,道:“师尊现在可在军中?能否让悯柔一见?”
公子羽摇了摇头,道:“尊师现在东海陈郡。他老人家年迈,嬴羽不敢带他随大军渡海远征。”
悯柔叹了口气,道:“悯柔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师尊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这些年可好。当年师尊他老人家不辞而别,悯柔去找他时,那石窟已经空无一人,悯柔为此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公子羽心中暗叹:“你见不到你师父伤心,却不知你师父向本公子进言要亲手除你。唉,药先生是个好人,为对本公子尽忠,连唯一的爱徒都可舍去……”
嘴上却道:“尊师好得很。他老人家老当益壮,又擅医药之理,连伤寒之类的小病都未曾生过。这次渡海远征,尊师本打算随嬴羽同来的,但是嬴羽念及尊师年迈,将他留在了陈郡。”
悯柔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告知师尊近状。公子,既然师尊在陈郡,为何我们还在陈郡之时,公子不早些告知?”
公子羽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尊师不愿见姑娘。”
悯柔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声音也颤抖起来:“那是为何?难道悯柔做错了什么事,师父不愿认我这个徒儿了?”
公子羽苦笑道:“那倒不是。悯柔姑娘温柔婉约,生性恬淡,又怎会做出令尊师不喜之事?只是姑娘是跟着三少来的,而三少与嬴羽……唉,我们之前的关系姑娘应该知道一二。而尊师却是嬴羽的客卿,这件事不怎么好调和。”
悯柔心中猛地浮出“各为其主”这四个字,顿时心中了然。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地道:“公子,你和三少不是已经和解了吗?你们联手兵征大日,这一路上三少他们助你攻城掠地,给你们减少了很多损失,最后更与你联手对付大日天皇,你们曾共同浴血,这可是兄弟一般的情感,为何还要彼此争斗?做朋友不是很好吗?”
公子羽看着悯柔,心神忽然一阵恍惚。他心底有个声音冒了出来:“是啊,为什么不能跟三少做朋友呢?我们曾共同浴血,曾联袂闯关,曾把臂饮酒,曾谈笑甚欢……这可是只有好朋友,好兄弟才会一起做的事啊!谁敢跟不信任,不放心的人同上战场呢?不怕他背后捅你一刀吗?
“可是悯柔,你真是单纯得令人怜惜。你虽然聪明,却不知道这世上的人情事故。为了利益,仇人可以变成朋友,朋友也可以变成仇敌,更何况我跟三少争夺的,是这个江山。他有君临天下的雄心,我有一统四海的壮志,我们是不可调和的,他不会臣服于我,我也不会向他俯首。一山不容二虎啊!
“这就是男人,男人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为了这个天下,我可以杀了你这个唯一让我动心动情的女子,为了这个江山,三少又何尝不会利用你造出我的弱点呢?
“这次兵征大日,你完全不必来的,他可以遣人送你回天京城,然后轻装上阵。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这个虽会武功,但在战场却完全帮不了他的柔弱女子飘洋过海,远征大日?还不就是为了让我能看到你,让我心中一直存着这弱点吗?
“甚至必要的时候,他会利用你来挡我的杀招,你和他的感情,远不及那些令他能单骑闯关的女子们深厚啊!悯柔啊悯柔,你真是太单纯了,如果我不是公子羽,如果我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我现在就可以抢了你逃走,跟你隐居在无名的山涧中,终老一生。
“可是若我不是公子羽,若我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又如何从三少手中抢到你?可是公子羽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就算能抢到你,也不能留下你啊!因为你是我的心魔,能让我致命的心魔!”
悯柔见公子羽一直沉默,神色也是沉凝如水,以为他在考虑是否与三少会敌为友,顿时柔柔地一笑,道:“其实你和三少做了朋友的话,天下也就太平了,百姓也就不必受苦了。你和三少都是罕见的天才,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成为一代明君。若你与三少做了朋友,项王也就打不下去了,他不敢跟你们两家打的,你们三家不用刀兵相见,便可握手言和。到时候共同推举一个皇帝出来,由另外两人协助,治理天下,不是很好吗?”
公子羽心中已满是苦笑。
悯柔想得太简单了。是啊,像她那样自小在山林间长大,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柔弱女子,又怎会知道世上的人心鬼蜮?
正因为他和三少都有才,所以才会彼此不服。他们心底下是互相佩服的,可是要让他们承认一个本来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的领导,那他们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若是三少是庸才,公子羽想都不想,便会直接与三少结盟,就算暂时承认三少的领导又怎样?一个庸才还不是被他公子羽握在掌心?
可是他无法把握三少,三少也无法把握他,两个天才之间,必须有一个死掉,另一个才能安心地做皇帝。
“悯柔,你说得很有道理。”
公子羽微笑着看着悯柔,说的话却不是他心中所想:“其实我跟三少这两个月,确实已经建立了兄弟一般的感情。我们做朋友不是没有可能的,我的确也很想和他做朋友,只是恐怕他会不愿意。”
悯柔笑了起来,“他怎么会不愿意呢?我看他应该很高兴与你做朋友的,你们两人就好像能交心的知己一般,像你们这样的人物,和普通人又怎能做朋友呢?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三少配做你的朋友?”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确实只有他。秦家兄弟虽然个个俊杰,但是秦风太冷,秦雷太霸,他们的性子与我有太多不合之处,做不得朋友。只有三少,他的性子才最合我意,我也最想和他做朋友。我很讨厌打仗,打大日国,是为了中原百姓的千秋之计,而我们中原人自己,现在却还要打,实在是骨肉相残,令我心痛。若能与三少做朋友,将兵祸消弥于无形,我也是很愿意的。只是,我怕三少不会同意,毕竟我手握重兵,又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可能会害怕我,从而不敢相信我。”
“不会的,”
悯柔笑道:“三少他心胸开阔得很。我虽然跟随他的时间不长,可是心里也把他当成我的知己了,对他的心胸见识,我都佩服得很。公子你不必担心,这事我去跟三少说。”
公子羽对悯柔一揖到地:“如此,多谢姑娘了!若姑娘能说服三少,实乃我中原百姓之大幸,实乃我中原上朝之大幸!”
悯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公子不必如此大礼,悯柔受不起。悯柔此举,实是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个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友情,就这样轻易地摧毁。嗯,悯柔明天早上就去跟三少说说此事。”
公子羽温柔地一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嬴羽跟三少终会化敌为友的。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好了,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嬴羽告辞。”
说罢,他又对着悯柔一揖到地,结束这不合他身份的大礼之后,他才慢慢离去。
悯柔在帐前站了一小会儿,直到公子羽那略显萧索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回了自己帐蓬。
隔壁帐蓬里,三少与宋清均是神情凝重。
刚才公子羽与悯柔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他二人听到了耳里,三少自然明白,公子羽那番话其实也是说给他秦家三少听的。
“好快!”
三少缓缓地道:“想不到公子羽出手这么快!居然这么快就把悯柔这个他唯一的弱点,又变成了我和他共同的弱点!”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清问道,“就算悯柔来求你与公子羽和解,你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对公子羽下手不是一样吗?”
三少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这就有很大不同了。公子羽在悯柔面前做足了好人,悯柔现在对他没什么恶感,加上悯柔曾说公子羽可怜,我这件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让悯柔将心偏到公子羽那一边。
“你想想,我若是答应了悯柔与公子羽合解,背后却对公子羽下手,公子羽影响力这么大的人物,要是死了,悯柔她能不知道吗?知道了这件事,她能不恨我吗?
“要知道,像悯柔那样的柔弱女子,是最重承诺的。尤其是她喜欢的男人对她的承诺。恬不知耻地说一句,我看得出来,悯柔现在对我还是很喜欢的。若是我骗了她,她就会对我绝望,这一绝望,就会由爱生恨。而你也知道,以我的性格,是没办法对悯柔视若无睹的。
“她的师父是在公子羽手下办事的,有了这一层关系,悯柔的确是真心希望我跟公子羽和好,可是她却不知道,我跟公子羽之间,只能够活一个。”
宋清道:“可是公子羽的和解之意也明显是假的啊!公子羽将你视作他生平最好的对手,但是最好的对手往往又是必杀的对手。你说公子羽对悯柔有意,他这么利用悯柔,万一,我是说万一,公子羽在和我们的对决中胜了,就不怕悯柔恨他?”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古怪的微笑:“公子羽和我不同。我曾说过,无情之人,一旦用情,会心比金坚,情比海深。公子羽也确是无情之人,同样又是痴情之人。但是他的野心盖过了他的痴情,他对权力的渴望超过了他对爱情的执着。利用完悯柔,他是不会理悯柔是否会恨他的,他甚至可能亲手杀了悯柔!这就是我跟公子羽最大的不同,他是真无情,而我……却做不到。”
宋清想了想,道:“不如你把实情告诉悯柔,让她自己去判断,没有必要对她作出任何关于和公子羽和解的承诺。”
三少摇头叹道:“难,太难了。公子羽今天在帐外故意让我们听到他跟悯柔的谈话,他根本就不怕我知道他的想法。他在悯柔面前扮得那般完美,悯柔完全相信了他,我若将此事实情告知悯柔,她可能会以为我在背后说公子羽的坏话。她太单纯太柔弱了,虽然聪明,可是还不懂得世上人心鬼蜮。若我真的那么做的话,她定会认为我心胸狭窄,不懂恕敌。你想啊,她刚才都夸我有心胸有见识了,我能这么做吗?”
宋清道:“阿仁,悯柔是个好女孩不假,可是你要想清楚,你是要夺天下的男人,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你的大业。举棋不定不是你的作风,就算会因此获罪悯柔,我也认为,你要么当面答应公子羽,背面对他下手;要么你一口回绝悯柔,当着公子羽的面揭露他的用心。我觉得第二种方法要好一些,拼着两个人都得罪,也比事后欺骗悯柔要好。”
三少沉吟了一阵,道:“公子羽太善于利用人的性格弱点了,他这计就是针对我的性格弱点来的。无论哪一种方法,悯柔必然都会偏向他那一边,我却不希望失去悯柔。虽然公子羽有杀悯柔之心,但是我若说出来,悯柔定不会信。其实我最怕的,还不是得罪悯柔,而是怕我与公子羽决战的时候,悯柔会替公子羽挡我的杀招!我们将决战战场定在海上,公子羽手下高手也不少,到时候大哥他们肯定会各自为战,没有人能够有闲暇顾及悯柔。以她的武功,虽然不如我跟公子羽,但是跳到我和公子羽中间,挡在公子羽面前,用胸膛迎接我的杀招,她还是办得到的。这事情须从长计议……呵,我若是个无情之人就好了!”
宋清微微一笑,道:“若你是个无情人,你便可完全不必理会悯柔的感受。若是悯柔受到你伤害之后,心向公子羽,替公子羽挡你的杀招,你也可毫不犹豫地打下去,将她与公子羽一并击杀。可是你啊,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若是无情人,当日在定州城也不会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千军万马,在乌云城也不会单枪匹马去迎战匪军。你若是无情,我也不会喜欢你啊!”
她顿了顿,接着道:“算了阿仁,这事是得好好想想,现在还有时间,来得及想出对策。再说了,无论事先的计划多么周密,到最后关头,都是要短兵相接的。到那时候,势强者胜,多想也是无益。”
三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没错,到最后的确是要短兵相接的。但是没有万全之策,短兵相接之时胜算就不大。公子羽手下的实力我们并不清楚,我原来一直以为公子羽手下的高手就剩下周凌飞他们,可是方才听到公子羽提起那什么药先生,他是悯柔的师父,悯柔的功夫已然不弱,她的师父只怕更强。这说明公子羽手下还有一些未曾在江湖上露过面的高手,现在是否混在水军之中也是未知之数。而我们的人,公子羽已经一目了然,他想必早已订好针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计策。清儿,所有人中间,就数你的实力公子羽最不清楚,也许到了最后,你可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宋清静静地道:“又或许,悯柔她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三少点了点头,道:“若是悯柔真的因此事而对我不加信任,到紧要关头帮公子羽挡杀招的话,那种时候我不会来得及思考,但是我的身体本能的反应肯定是撤招。那个时候,我和悯柔可能就要被公子羽一并击杀了!所以,悯柔也是一个关键。我希望,到了决战之时,你能紧守在悯柔身旁,不离她半步。她一有异动,你便将她制住。以你的实力,除非是没有眼睛的瞎子,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伤到你。”
宋清微点了一下头,轻声道:“为了你,我可以去杀任何人。”
三少心中一颤,他脑中忽然闪电般闪过一个画面:在决战将起之时,宋清看了悯柔了一眼,然后悯柔那柔弱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团软泥,她全身的骨骼经脉内脏都被宋清的三色妖瞳撕扯得粉碎,她年轻的生命在宋清那双闪闪发光的妖瞳下随着海风逝去……
三少身子轻抖一下,他不敢去多想。他知道,连他都没办法阻止宋清杀她想杀的人,因为宋清杀人的方法太诡异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注视她想杀的人的眼睛,便可通过对方的眼睛看透对方身体的每一个构造,然后在心里模拟将对方体内的骨骼经脉内脏全部扯碎的场景,对方就会自然死去。
这是一种不知名的恐怖技巧,三少也不知道宋清何以会这种技法的。她天生三阴绝脉,是必死之体,修行了乔伟的岁月不饶人神功之后,吸引太阳菁华,又跟三少双修,居然自成了一套除她之外,世上绝无仅有的杀人技法!
若是宋清以有心算无心,恐怕这世上除了三少的修罗魔瞳以及公子羽的无敌神功之外,连秦风、秦雷都会给她暗算得手。
所以宋清要杀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得可怕!
三少一把握住了宋清的双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答应我,不要杀悯柔。”
宋清看着三少的眼睛,好一阵子,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她的。我的眼睛既可杀人于无形,同样也可以制住她的经脉,让她无法动弹。再说了,到你和公子羽决战之时,谁先出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比如说,你答应了悯柔的请求,但是公子羽却先在海上翻脸动手,到时候,悯柔会心向谁?”
三少松了口气,宋清说的没错,如果是公子羽先动手的话,悯柔绝不会帮公子羽。但是,以公子羽的心机城府,他一定会想办法逼三少先对他下手的。就算三少不对他动手,公子羽也大可以派出手下,想办法先杀了悯柔。到时候,他跟公子羽都没有弱点,大家凭实力一战。
但是,三少不敢肯定,悯柔若真给公子羽害死,自己能不能保持最佳状态与公子羽一战。打仗的时候,并不是越愤怒越疯狂就能打胜仗的。尤其是跟公子羽这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绝顶高手作战。
从今日与天皇一战看来,公子羽双拳击碎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虽然那是因为战甲出现了裂痕,可还是能看出,公子羽的个人实力已经抵得上龙吟虎啸这两件天兵中任何一件,甚至犹有过之。
疯狂和愤怒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战力,但并不代表可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以公子羽的武功,想在短时间内解决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疯狂和愤怒也可以令自身的攻击出现无数的破绽,三少不敢肯定自己的龙吟甲一定能够挡得住公子羽的拳头。
纵然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公子羽也曾自言两件天兵合璧,他也要退避三舍,可是焉知公子羽有没有隐藏实力?
三少他们从未与公子羽正面交手过,公子羽城府极深,也从未轻易展露过武功。上九州岛时比试轻功,公子羽造出的那般声势已令三少震惊。而单人击杀五千罗生门、雾隐门暗杀者、打死天皇时也似留有余力,再联系到公子羽向来作人藏三分,不作没把握的事情的风格,三少现在已经不敢断定龙吟虎啸合璧,是否能把公子羽吃定了。
或许,公子羽一个人的力量,仅比龙吟虎啸合璧稍逊一筹,甚至可说比得上穿上了末日战甲,手持灭世魔刃的大日天皇。再加上公子羽的隐藏高手,他的水军船队,此消彼长之下,公子羽完全可以跟三少和华蓉一战。
那样的话,最后战局的胜负很大一部分就是靠运气了。
论计谋,公子羽或比三少略胜一筹,但是三少也未处于劣势。可是对他们这样的强者来说,计谋算来算去,到最后只能靠实力取胜。而这实力,很大一部分也取决于运气。
三少与公子羽之间的决战,从干掉天皇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龙从云,虎从风,要是决战之时,海上起了大风浪,甚至下起暴雨,龙吟虎啸的威力就可更好的发挥,我们胜利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三少在心中默想着:“若有暴风雨,公子羽的水军根本不足为虑。水军的船虽然坚固,可是暴风雨再加上高手对决时溢出的气劲,一艘船很快就会被摧毁。到那个时候,可就全靠高手之间的对决了。可惜,水军海战经验丰富,老兵几乎人人都有观天候的本事,几天之内会否有暴风雨,他们一看便知。这样一来,决定胜负的关键其实是老天爷,若是老天爷突然翻脸,再有经验的老兵也是看不出来的……嘿,暴风雨天不是要打雷吗?雷神好像都糊涂,这边的雷神不知道怎样,要是不小心又劈错了,少爷我可要打进天庭了!”
想到这里,三少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他不由看着宋清呵呵傻笑起来。
宋清见三少痴呆的样子,伸手往他额头上抚去,然后自语道:“莫不是想问题想得太多,把脑子想傻了?没有啊,脑袋没发烧啊!”
三少连连摆手:“瞎说,我哪里会有事了,不过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而已。”
在宋清再三追问之下,三少便把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关于雷神老打偏的事情告诉了宋清,宋清听了不由也会心一笑。
“唉,我以前挺恨雷神的,现在却有点想向他祈祷了。真希望他能够旱地里一道天雷,把公子羽直接劈死,那样不就天下太平,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悯柔也总不能因为雷神他老人家发飙,怪罪到我头上来吧?嘿嘿……”
后半夜,三少与宋清都没再睡,两人小声聊了一宵。有时谈些前世的有趣事情,有时又夹上几句当前形势的分析,和如何应对悯柔说服他与公子羽和解一事的计策。聊到天亮时,三少已然成竹在胸。
洗漱一番,秦风、秦雷、铁戬等人都聚到了三少的帐蓬里,和三少他们一起吃早饭。悯柔也早早地过来了,给秦风等人见过礼后,原准备在下首坐下,三少却拍了拍左边一个空位,道:“悯柔,过来这里坐。”
悯柔知道,三少旁边的两个位子,一般是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四女轮流坐的,水木薇和罗生静神不够级别,还不能坐在三少身旁吃饭。而悯柔,则一般是居于客座,从未在三少身旁坐过。
在悯柔犹豫间,三少又热情地发出了一遍邀请。见帐中所有人都面含善意的微笑看着她,悯柔这才低着头,脸有些微红地坐到了三少身旁。
早饭相当丰盛,三少不住地给悯柔夹菜,招呼她吃好一点,吃多一点。悯柔数次想在席间说起答应公子羽的事,但是三少忙着跟别人讨论如何治理大日国的正事,令她没办法开口。
直到早餐快吃完的时候,悯柔抓住机会,刚准备说这件事,三少忽然截住了她的话头,微笑着说道:“悯柔啊,你是不是有话想以我说?”
悯柔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件事情还非常重要。”
三少微微一笑,道:“嗯,我看这样,我正好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不如等我把我的事情说完了,你再和我说好吗?”
悯柔柔顺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轻重,她知道三少要向所有人宣布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但是三少说出来的话,却让悯柔震惊了,然后便是欣喜。
因为她听到三少这样对大家说:“大哥、二哥、大表哥、伟哥、黎叔、怒老、萧老,还有各位妹妹们,有件事我想很久了,现在想跟大家说一说。嗯,大家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跟公子羽联手对付大日国,彼此配合相当默契,而且公子羽这个人也很不错,为人很对我的胃口。我跟他已经是好朋友了,所以我想跟公子羽合作,我们秦铁两家与公子羽联合,共同缔造一个强盛的中原大国!”
悯柔脸上绽出微笑,刚准备说一句:“我原本就想跟你说这件事的。”
话到嘴边,却被一声冷到人骨子里,让人灵魂都跟着打颤的冷哼打断了。
悯柔循声望去,只见一向不苟言笑的秦风站了起来,用比冰还冷的眼神看着三少,一字字地道:“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我第一个杀了你!”
第悯柔愣住了,她听得出来,秦风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而当秦风对着自己的兄弟亲口吐出那个“杀”字的时候,悯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顷刻之间游遍全身。
她有些惊惶地看了三少一眼,发现三少的脸色极为难看,这时三少说话了:“大哥,你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可是大秦的太子!父皇不在的时候,我有决策权!”
秦风冷笑一声,道:“大秦的太子?按长幼之序,这太子原本是我的。我和老二将位置让给了你,不是让你擅作主张的!你如此擅自作主,我和老二随时可以把位置拿回来!”
“大哥,”
秦雷在一旁嗡声嗡气地道:“都是兄弟,说话不要伤了和气。”
又对三少道:“老三,你可要想清楚了,老大这次可是认真的。你若是真的跟公子羽合作,二哥我也没办法帮你了。你想想,在定州城,我们几兄弟带着萧老他们冲击几十万大军,身陷重围,险些活活累死。那杀局,是谁布下的?我秦雷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只是公子羽狼子野心,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是个懒人,不愿动脑筋,但是这点还是明白的。”
萧天赐冷冷地道:“太子,你不要忘了,我们在那小县城截击公子苏的北疆军时,是谁杀了柳老。那可是左元放!那可是公子羽的师父!师父的债,着落到徒弟身上,不算过份吧?一句话,我老萧今生今世,与公子羽不共戴天!太子你要跟公子羽合作,可以,先杀了老臣!”
怒横眉的声音如打雷一般:“老臣与萧老共进退!”
乔伟拈着酒杯,慢吞吞地道:“三少爷,我跟老黎这大半辈子,基本上没吃过什么亏。第一次吃大亏,是给西门无敌勾结嬴圣君的药人,我们四大魔头折了两个。第二次吃大亏,是在定州城着了公子羽的道儿,让他制住了我们全身的功力,以我们为质。我老乔就不说什么心胸宽广的话了,我本就是个大魔头,本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这公子羽,他非死不可。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黎叔点了点头,道:“老黎我也是这个意思。公子羽这人太可怕了,论计谋,犹在西门无敌之上,论武功,他天下无双。现在他又占了大日国这么大一块地皮,要是给他机会,让他发展起来的话,我们秦家和铁家,最后怕是要死得一个人都不剩。”
宋清也劝道:“阿仁,你好好想清楚。公子羽行事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武功盖世,却好下毒药,让人毫无还手之力。这京都城,不就是被他算计得死死的?而且他连绑架女人作人质,逼你陷入重围这等事都做得出来,他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你跟他合作,当真是想死了。”
三少神色一片阴沉,沉默良久才慢慢地道:“公子羽是个英雄人物,对敌人,自然是要不择手段,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果。他所做之事,都无可厚非。但是他所有的手段,都只是对敌人而言,若是对朋友,他决不会行此卑劣手段!”
华蓉看着三少,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阿仁,你知道,我向来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公子羽这个人,我对他极不放心。他举手投足间就将我的魔门化为乌有,又在大街上派遣死士袭杀于你,令你险些丧命。而那个时候,我跟公子羽还不一样是合作的盟友?公子羽不会放心他完全操纵不了的合作伙伴的,而你,恰恰是公子羽操纵不了的人。你要是跟他合作,恐怕等不到平定天下的那一天,你就已经死了。阿仁,你要记住,朋友这个词,在心怀天下的上位者眼中,是不存在的。对公子羽这种人来说,朋友是用来利用的,兄弟是用来出卖的。”
秦霓儿也道:“阿仁,公子羽虽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我也不赞成你同他和解。父皇早就看出他有反谋,所以把他调离京城,调到东海。原本指望他在东海自生自灭,却没想到他表面上装出奢侈淫逸的样子,迷惑外人的眼睛,暗地里去把东海水军整治得铁桶一般,把水军变成了他的私军。你想,他连亲情都可以不顾,还会看重朋友吗?”
“还劝什么劝?”
秦风显得前所未有地暴怒,他一脚踢翻面前的餐桌,碗碟翻了一地,发出连串破碎的脆响,吓了悯柔一跳。“莫怪我这做大哥的没提醒你,你要是真敢一意孤行……我的天剑,就会落到你的头上!”
说罢,他大步走出了帐外。
秦雷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小三,二哥我一直佩服你聪明,比我要会动脑筋,可是这次,二哥我也想骂你白痴了。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痴的人!”
说罢,他也扛着刀走出了帐外。
铁戬一直没有作声,不过在这种形势下,他身为铁家唯一的代表,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阿仁哪,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我也不希望我们铁家,会因你的一念之差,毁在公子羽手里。”
说着,他也走了出去。
萧天赐、怒横眉站了起来,神情冷漠地对着三少一拱手,道:“太子,老臣等告退!”
乔伟、黎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乔伟道:“三少爷,这事情你还是要自己想清楚,莫被人的外表蒙蔽了。我们先出去了。”
看着众人一个一个地走了出去,三少的神色阴沉得可怕,华蓉伸出手来,似想安抚三少,却被三少一眼横了回去。
华蓉嘴一撇,眼睛里顿时蒙上一层水汽,嘟着嘴气鼓鼓地走出去。宋清忙道:“我出去看看蓉姐姐。”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对视一眼,道:“我们也去。”
说罢二人拉起不明所以的水木薇和罗生静神,跟在宋清、华蓉身后出了帐蓬。
偌大一个帐蓬里,现在只剩下三少和悯柔。
三少不声不响地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重重地酒杯顿到桌上,那青铜酒爵砰地一声碎成了渣滓。
悯柔又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三少像现在这般阴沉到了极点的神情。
她正看着三少,寻思着如何开口安慰他,就见三少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悯柔发现,当三少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那种可怕的阴沉消失了,浮上了一抹显得有些勉强的微笑。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三少强笑着道:“对了悯柔,你刚才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趁现在没有人,说罢。”
悯柔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刚才想说的,和你说过的话一样。公子羽昨晚找过我,听他的意思,好像真的想跟你合解,我答应他劝你来着,没想到你早就有这想法了。”
三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公子羽确是人中龙凤,我真的很想跟他合作。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跟他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不过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事情已经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了。如果我跟公子羽合作的话,就会众叛亲离,我们两家还会继续战争,而我……实在不愿为了公子羽,跟我的家人们翻脸。”
悯柔此时也是毫无办法。她也跟三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争强好胜呢?对了,三少爷,刚才他们说的,公子羽做过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三少避实就虚:“公子羽是个好人,但是你也知道,他那样的人,可不是为他自己一个人活着,他得管手下几十万大军,得为他辖下的百姓考虑。所以有时候,他不得不作出一些违背他自己良心的事情。”
悯柔听三少这么说,心中已是了然。自语道:“难怪你的兄弟们都不相信他,这样看来,这件事情谈不拢,倒是他自己种下了恶因。”
三少点了点头,笑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件事了,说说别的吧,比如,你的武功是谁传你的?你武功这么好,不可能是自己悟出来的吧?”
秦风的帐蓬里,此刻正挤满了人,进行着密议。
“老大的演技实在太滥了。”
秦雷不满地批评道:“你的性格向来是冷如冰,寒如雪,但是你刚才表现得过于激动,唬唬悯柔姑娘这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还是可以的,但要是行家在场,一眼就可看出你的破绽。”
秦风冷冷地道:“难道你的演技就好了?你本来是火爆性子,刚才应该拍案而起,顺势砸碎一两张桌子的,可是你刚才的表现又过于平静了,同样是破绽百出。再说了,我本来就不适合演戏。”
众人都笑了起来,乔伟说道:“刚才还是华姑娘演得最好啊,这眼泪说出来就出来了,我们谁都比不上。呵呵,这下子,悯柔姑娘该没话说了吧?三少为了跟公子羽和解,把我们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黎叔皱眉道:“我们这样骗悯柔姑娘,是不是过份了一些?毕竟她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的。”
华蓉笑道:“悯柔她过于单纯,听说自己师父在给公子羽办事,就以为公子羽是个好人。刚才咱们那样一揭发,她还不看清公子羽的真面目?公子羽的坏话是咱们说的,阿仁一句话都没说,反倒帮公子羽说了好话,这倒便宜了阿仁,让悯柔真的以为阿仁是个不计前嫌的好人了。”
宋清道:“悯柔姑娘上了公子羽的当,这不怪她。而我们也不算是欺骗了她,毕竟连阿仁在内,都是不敢跟公子羽和解的。真像蓉儿说的,要是阿仁蠢一点,信了公子羽,跟他和解,那我们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到时候怎样对付公子羽吧。”
秦风说到了正题,“目前公子羽手下最得力的高手是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及七大铁卫十个人。据阿仁说,好像还有个很厉害的药先生,这就证明公子羽手下藏了不少没浮出水面的高手,现在也许混在水军里面,我们不得不防。
“赵子扬武功很好,他的‘颠倒干坤诀’,据说与乔叔的岁月不饶人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到时候就由乔叔来对付赵子扬。
“周凌飞的手很快,他的‘残金碎玉手’也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掌上功夫,黎叔负责对付。
“左天纵是左元放的侄子,虽然左天纵不可能学到左元放的金乌玄功和葵水神雷,但是左元放隐迹江湖以前的武功,左天纵应该还是会的。到时候左天纵由怒老对付。
“七大铁卫刀枪不入,硬功深厚,不可小视。这七个人,由铁表哥和阿雷对付。
“怜舟姑娘、罗儿、水木薇、罗生静神你们四个无需进攻,只需自保就行。海上交战不比陆上,没有借力之处,轻功再好也没办法在水面上支持太久,最少也得有块木板。要是船被我们打沉了,你们想办法抢一艘小船。
“华姑娘与阿仁联手对付公子羽,清姑娘负责看住悯柔,我和萧老则负责掠阵,对付可能出现的药先生及其他隐藏高手。基本安排就是这样,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秦雷问道:“要是公子羽手下的隐藏高手太多,你和萧老应付不过来怎办?”
秦风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把船打沉。到时候,轻功好的就占便宜。”
众人会心一笑,在场众人,论起轻功来,无一人可跟秦风相比。他已经达到了乘风御气的境界,只要有风,他便可踏风而行。而萧天赐的轻功也无需多说,但凡弓箭高手,其轻功均是相当高明的。
华蓉笑道:“大哥莫要忘了,小妹还有两个药人。那两个药人,到关键的时刻,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秦风奇道:“华姑娘,你的药人也带来了吗?怎地这一路上,都没见过他们的身影?”
华蓉道:“药人无需休息,不用进食,不到战斗的时候,不会现身。其实自半年前出了天京城,他们就一直跟随在我身旁,潜在暗中,只是我一直未曾召唤过他们罢了。我那两个药人,早已是死人,身上没有生者的气息,像公子羽那般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感应得到他们的存在。”
“我还有个问题,”
怜舟罗儿问道:“主战场肯定是在公子羽的旗舰上,开战之后,要是旁边的战船靠过来怎办?先不说水军的人数,单是他们的弓箭手,都是很大的麻烦。”
秦风道:“这个无妨,赵子扬他们那一众高手再厉害,最多也只能在乔叔他们手下撑过四五十招,等乔叔他们干掉了各自的对手,便去对付靠近的船只,最好把所有靠近的船都打沉。至于弓箭手……到时候大家混战在一起,弓箭手应该不敢放乱箭。不过最好也是把装着弓箭手的船全部打沉。”
初步计划拟定,众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作战的细节,这才散去。
三少的大帐里,悯柔正在跟三少说着她的师父。
“我没见过师父展露武功,不过想来的确是很厉害的了,因为我看他的样子,和普通人一样,但是却有一种不敢正视的感觉。师父告诉我,如果我看到哪个人,看上去跟普通人一样,却令我不感正视的话,那么那个人的武功一定强于我。原先在项王那里,我没看到过这种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却让我看到了不少。
“师父其实最擅长的不是武功,而配药。他对医道药理非常精通,好像什么药都可以配得出来。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倒没教我医道药理,他说他那是用来杀人的技巧,虽然也救过不少人,可是杀的人总归比他救的人多,他不希望我跟他一样。事实上,我又哪里敢杀人呢?”
三少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连只兔子都不敢杀的。”
说这话时,三少心里想的却是那药先生倒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强敌,那化功软筋散之毒,可能就是药先生配出来的。
一个用药的高手,往往比十个武功高手更加可怕。因为用药的高手可以杀人于无形,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即使武功比那用药高手要强上数倍,但只要不是像三少这等百毒不侵之体,便极容易着道。
乔伟、黎叔这等可怕的高手,不也中了化功软筋散之后,束手就擒的吗?
所以现在三少心中,已将药先生列上了必杀的名单。
“对了,我得去跟公子羽说一声。”
悯柔站了起来,道:“我答应过公子羽,要来跟你说和解的事的,现在事情不成,我得去通知他一声,让他知道,这事情并不是你不愿意。”
三少点了点头,微笑道:“去吧。”
公子羽中军大帐。
帐外守备森严,七大铁卫如七尊金钢一般守在帐门前,二十名黑甲亲卫站在大帐四周。
公子羽端坐帐中堆满文件的台案后,药先生穿着一身普通的水军士兵盔甲,躬身站在他面前。
“老臣日夜赶工,总算又配出了一点化功软筋散。且此番配出的化功软筋散,比起以前的,少了几味药,又添了另几味药,秦仁就算已经配出了以前那种配方的化功软筋散的解药,也是解不了现在这化功软筋散的。”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药先生。秦家兄弟和华蓉虽然不畏毒,但是别人却是怕的。只要他们中了毒,施展不出武功,秦家兄弟就会平白多出许多累赘,到时候对付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药先生,此战若能顺利诛除秦家兄弟,你当记首功。”
药先生恭声道:“谢公子。臣不敢贪功,臣只是希望战乱早些结束,公子早日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公子羽道:“药先生请放心。秦家三兄弟这一众高手,已是伪朝大秦的大半高手,且都是身居高位的重要人物。秦仁更是重中之重,只要能把他们顺利诛除,本公子将再无敌手,伪朝大秦就会离败亡不远了。项启根本就不足为虑,只要灭了伪朝大秦,灭项启不过是举手之劳。到时天下归于一统,百姓的太平盛世,相信不久就会到来。”
药先生略略躬身,道:“公子,关于悯柔,您打算怎样处置?”
公子羽沉吟道:“悯柔她……现在还很重要。到时候再看吧,若是悯柔倾向秦仁,就请药先生亲自出手。”
药先生道:“公子英明。”
公子羽又问道:“那七个药人安排妥当了吗?”
药先生道:“回公子,七个药人已经安置妥当,随时可以骤施突袭。秦仁他们武功再高,也没办法发现药人的气息。七个药人同时出手暗袭,秦家三兄弟再加上华蓉、悯柔,恐怕也不是对手。”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此战务必要将损失减到最小。若是让秦家兄弟缓过劲来,弄沉本公子几艘战船,那就有些不美了。对了药先生,您刚才提到悯柔,难道说悯柔她不会中毒?”
药先生道:“公子请放心,只要秦家兄弟的人中了化功软筋散,他们就没机会缓过劲来。到时候在秦仁与华蓉着甲之前,用药人把他们死死缠住,公子可能无需动手,便可将他们杀个精光。至于悯柔,她的武功是老臣所授。老臣这辈子同各种毒物打交道,本身自是无惧任何毒物,因为老臣的武功,是源自自然,而天地间的毒物,也是生长于自然之间,所以老臣的武功,可包容一切毒物。”
“原来如此。不过本公子倒想正大光明跟秦仁他们打上一场了。”
公子羽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自艺成以来,本公子还未曾全力以赴与人交手过。若是秦家兄弟全都死了,本公子以后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对手了。”
药先生道:“大局为重。公子当知,您不是江湖人。”
公子羽笑了笑,道:“我知道。若我是江湖人,眼下恐怕已经跟秦仁成为至交好友,在一起把酒言欢了。又何须跟他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正说间,一名铁卫走进帐来,对公子羽深深一躬,道:“公子,伍悯柔帐外求见。”
公子羽沉默一阵,道:“请她进来。药先生,悯柔来了,还请您到帐后暂避。”
药先生对公子羽行了个礼,绕到了公子羽大帐后进。
那铁卫出去之后没多久,悯柔便进来了。悯柔一进来,公子羽脸上就换上了温和地仿佛春日阳光一般的微笑,起身走到案前迎接。
“悯柔参见公子。”
悯柔行至公子羽面前,行了个礼。
公子羽笑道:“姑娘何须多礼?快快请坐。”
悯柔落座之后,公子羽又命人上茶,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待一名亲卫给悯柔奉上香茶之后,公子羽微笑着道:“悯柔姑娘此来,可是为了昨夜嬴羽与姑娘所谈之事?”
悯柔点了点头,道:“公子说得没错,悯柔来此,正是为了此事。”
公子羽很有些关切地道:“那么,三少爷他是否答应了姑娘?”
悯柔见公子羽脸上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心中暗道莫非公子羽真是愿与三少为友?她又想到,项启为人求贤若渴,而公子羽与项启一样,同样是雄踞一方的诸侯,是否也是与项启一样,欲得人才?若论人才武功,三少的确是不二人选。可惜的是,三少他自己也是雄踞一方的诸侯,他的身份并不是代表他一个人,而是代表他的家族,他手下的军队,和他辖下的百姓。
于是悯柔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公子见谅,悯柔有负所托。”
接着,她把今天早晨三少与秦风等人争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说道:“依悯柔看来,三少确是真心想与公子合作的,只是三少的兄弟们和家臣们都不应允,甚至还出言威胁。就连宋清、华蓉这些三少的女人,也不同意三少与公子合作。三少在这件事上,犯了众怒,不敢自作主张。”
公子羽心中暗笑,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他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三少的用心,暗道三少果然厉害,如此轻易便把他设置的一道障碍消弥于无形。不过公子羽也并不十分在意,此事他本事就是想搏一搏的,事情成了自然好,若是事情不成,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更何况,三少既然当着悯柔的面,亲口说出愿与他公子羽合作的话来,那么到时候,三少便不会对他公子羽先下手。这样一来,公子羽便赢得了出手的先机。
不过公子羽内心也是矛盾得很。
虽然赢得了先机,可是这样一来,必会为悯柔见怪,悯柔的心便会彻底偏向三少一边。公子羽虽然屡次三番下定决心要除悯柔,可是灵魂深处却满是不舍不忍,甚至于几次对药先生出语搪塞,留悯柔一条活路。
虽然他刚才已经对药先生说了,到时候悯柔若是偏向三少,便让药先生下手杀掉悯柔,可是公子羽却不敢保证,那个时候他的心会不会乱。
若不乱,则他公子羽便可再无牵挂,无情七重天有望大成。
若论,则他可能心神分裂,走火入魔,被两种互相冲撞的神功扯裂他的灵魂。
所以,杀悯柔也是一条导火索,最好是杀悯柔的时候,他公子羽不在现场,没有看到。可是到了海上,悯柔定会一直跟着三少,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公子羽又如何能够做到看不到悯柔死在自己面前?
但若不杀,他公子羽先动手的话,悯柔不惧毒药,能自如行动,万一她以身体给三少挡杀招怎办?或是以她自己的性命威胁公子羽罢手又如何?他公子羽下得了手吗?
公子羽心里这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直想得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他感到这是一场赌博,和三少争天下赌的是一场大博,杀不杀悯柔则是以他公子羽自己的命为赌注的一场大赌博。
不知不觉间,公子羽额上已是汗流满面,脸色时青时白。
无情之人,一旦用情,会心比金坚,情比海深。
三少没有猜错,公子羽现在因情之一字而心乱了,他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拖泥带水,变得不像以前的公子羽。
这几乎是毁灭性的力量,若是公子羽现在还不制止自己的思想,那么他可能现在就进入思维混乱的疯癫状态!
就在这时,悯柔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公子,你怎么了?”
却是她见公子羽现在的样子过于古怪,问了一句。
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入耳,便如一阵清风拂过公子羽燥乱的心田,公子羽那纷乱的思绪猛然间全被理顺。
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一个大胆的念头自他心底浮起:“若是杀了三少他们,我那无情七重天能否达到最高境界也就不重要了,天下间再没有我的对手,我又何必苦苦追求无情到极点的武道至境?我只杀三少,不杀悯柔并非不可,到时候让药先生生擒住她。待三少死后,我便将她留在身边,死者已矣,天长日久之下,悯柔难免不会淡忘三少,与我日久生情。此举岂非两全其美,不比害死悯柔要强得多?”
这种想法若是放在以前,公子羽必定会被自己吓一跳。因为公子羽自修炼无情七重天开始,就已经忘情忘义,心中只有成败,而无任何情感。他的心就像一潭死水一般,早就不起波澜,可是现在,却生起了如此荒谬的想法,他自己却不觉奇怪。
公子羽智计无双,但是在面对悯柔这个心魔的时候,他的智计和冷静无情,已然派不上用场。
这,就是心魔的威力!
公子羽一念至此,脸上不由浮出一抹微笑。他为自己这想法感到自得,他甚至有些恼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早地想到这一点,平白苦恼了这么久。
当下他柔声说道:“多谢悯柔姑娘关心,我没事。”
内力运行间,脸上的冷汗悄悄蒸发得干干净净,面色也恢复了平常,“悯柔姑娘,此事不能怪你,三少爷的心意,我知道了。只需知道他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许多事情,三少他的确没法擅作主张。唉,这也是我跟三少的命吧!他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悯柔姑娘,待我处理完公务,姑娘可否赏脸与我共进午餐?三少那边,我派人说一声即可。”
悯柔想了想,面带得体的微笑,道:“谢公子厚爱。只是悯柔已经习惯了和三少他们一起进餐,况且公子公务繁重,大日国百废待兴,悯柔怎敢耽搁公子时间?悯柔还是回去三少那边吧。”
公子羽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随即消失无形。他仍是温文尔雅地微笑着,说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悯柔点了点头,对公子羽行了个礼,告退出帐。
待悯柔出去之后,药先生又自大帐后进来到了公子羽身旁,看着公子羽说道:“公子,老臣刚才感到公子的体温时冷时热,似有走火入魔之兆。公子,您不能再见悯柔了,她是您的心魔,若是再见她,老臣恐怕您会抵挡不住心魔的诱惑。”
公子羽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本公子已有计较。药先生,本公子不打算杀死悯柔了,所以到时候,还望药先生能生擒悯柔。”
药先生大惊失色,讶然道:“这是为何?公子,悯柔可是您的心魔啊!有她在,您的武功便无法寸进……”
公子羽打断了药先生的话,道:“无妨。反正本公子现在已是天下第一,三少他们死了之后,本公子将无任何敌手……”
接着,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药先生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如此一来,本公子便可一举两得。”
药先生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方才重重地呼了口气,徒劳地劝道:“还望公子三思,千万慎重啊!”
公子羽一挥手,道:“本公子心意已决,先生不必多劝。本公子知道,先生是为本公子好,可是……”
他脸上尽是落寞孤独,“无情已伴我半生……”
“以后不要随意吃水军厨子做的饭菜,也不要喝公子羽给的酒。”
三少对宋清说道:“吃的东西,我们自己在岛上收集,淡水我们随身携带,厨具也在岛上找。酒能不喝则不喝,所有的饮食要派专人看守。清儿,你等下把我这话告诉大哥他们。”
三少现在还要装出在和秦风他们打冷战的样子,不方便亲自去跟秦风他们说。
“悯柔的师父既然可以配出化功软筋散这种奇毒,难保不能配出比化功软筋散更厉害的毒药。”
三少说道:“我和大哥、二哥,还有你、蓉儿不畏毒药,可是其他人却是怕的。嗯,却不知悯柔她怕不怕毒,她虽是药先生的弟子,却未从药先生手中学到医道药理,或许也是怕毒的。若是到了茫茫大海之上,公子羽在我们的饮食中下毒,那我们就真得束手就擒了。下毒之事,公子羽绝对作得出来。”
宋清点了点头,道:“好,我这便去说。”
三少又道:“还有,我们身处公子羽军营之中,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步步危机,杀机四伏,让所有人都不要轻易出帐,即使出去也不能落单。我不敢保证,公子羽会不会现在就下手。虽然在陆上逃跑要容易得多,可是杀起人来,也比在海上方便得多。”
宋清道:“好的。对了阿仁,我们自己备的饮食中公子羽或许无法下毒,万一公子羽到了海上,设宴接待我们怎办?他随时可能下毒的。但我们又不能不吃,毕竟明面上,我们还是一路的,不吃的话,就是不给他面子。”
三少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如果公子羽真的设宴请我们,我们马上翻脸。这种形势下,也顾不得别的了,反正迟早会有一战的。”
宋清叹了口气,道:“公子羽现在完全占据主动,他可以设计出最危险的局面来对付我们,而我们却只能被动迎战。阿仁,我总是担心得很,倒不是怕自己给公子羽害了,就是害怕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毕竟你到时候跟蓉姐姐是正面与公子羽交战的……”
三少轻笑一声,将华蓉搂到怀里,抚着她光洁的脸蛋说道:“怕什么?难道你还担心我跟蓉儿的天兵合璧打不过公子羽?再说了,这场仗到最后,根本就是靠运气。计算到最后,也是要短兵相接的。这就是一场赌博,拿身家性命进行的大赌博,成败于否,全看老天是否赏脸。呵呵,蓉儿,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的妖瞳那般厉害,有谁能害得了你啦?公子羽是没机会对你出手的,因为他会给我跟蓉儿缠死。”
十二月中旬,大日四岛基本平定,敢于反抗的民众皆被屠杀,大日四岛四百万民众,在公子羽的血腥镇压之下,只剩下两百七十多万。
大日国在表面上是被彻底征服了,大日国正规军的武器盔甲尚且不堪一击,那些普通民众又哪里有能够进行战斗的武器?他们败给了坚甲利器,败给了水军的铁蹄。
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征服文化和人心了。但这势必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或许要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行。
不过公子羽却没时间在岛上呆下去了,他忙着回到中原恢复元气,派遣移民过海定居。因此他留下十五万水军驻守大日四岛,带着战后剩余的十三万多水军回归中原。
十二月二十三日,水军船队在九州港口扬帆起航,天下双雄一番暗战之后,最终的正面对决,即将到来……
海面上风平浪静,船队在和风的吹拂下缓缓前行。
三少负手立于公子羽旗舰船首,柔和的海风拂动他那与海天一色的天蓝色长袍,和那夹着点点花白的长发,一时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空气中带着海水的湿味,冬季的东海洋面上并不怎样寒冷,相反那潮湿的海风,还有着一种太阳般的,暖洋洋的味道。
太阳已经接近海平线,黄昏就要到来了。
悯柔站在三少身后,和三少一起看着那如血的夕阳。
但是她看得更多的,却是三少。
三少的脸上有着丝丝落寞,淡淡忧愁,也不知他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你……大哥他们还是不肯原谅你吗?”
觉默了一阵,悯柔终于鼓足勇气,柔声问道。
三少回头看了悯柔一眼,呵呵一笑,道:“不会。怎么会呢?我们是亲兄弟啊!”
悯柔道:“你骗不了我的。这两天在海上,你大哥他们没跟你说过一句话,吃饭的时候你们也是各自分开来吃。就算在船上碰到了,也是故意装作没看到,避到一旁。我看得出,他们还是对你很不满。”
三少摆了摆手,道:“没关系。你不知道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小时候我们也经常怄气的,也是好几天不说话,可是事情过去了之后,就又好得跟一个人一般。我那两个哥哥,都是倔脾气,不过对我却挺好的。从小到大,他们一直照顾着我,我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赶到救我。呵呵,你等着看,保证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悯柔听三少这一说,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又沉默不语。
这时,宋清忽然走了过来,对三少说道:“阿仁,公子羽设宴,请我们共进晚餐。”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自语道:“终于……到了一起吃饭的时候了!”
这顿饭,将是三少与公子羽其中一方,最后的晚餐。
不过悯柔显然并不知情,她反而有些高兴:“好啊!公子羽今天设宴招待你们,阿仁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跟你大哥他们修好。你在酒席上向他们敬酒,他们当着公子羽这个外人的面,也不好驳你的面子吧?”
三少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道:“是啊,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酒宴摆在旗舰最上层的甲板上。
赴宴的人有:公子羽、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三少、秦风、秦雷、铁戬、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悯柔、水木薇、罗生静神。
七大铁卫像七尊铁金钢一般,负手立在公子羽身后,隐隐呈拱卫之势。
三少左边坐着华蓉、怜舟罗儿、水木薇,右边坐着宋清、悯柔、秦霓儿、罗生静神。
秦风、秦雷两兄弟坐在三少对面,铁戬、乔伟等人分坐二人左右。
公子羽居上首主座,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三人分坐公子羽左右下首。
酒菜流水价端上,公子羽面含微笑,一言不发。
三少低头与身边的宋清华蓉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一两声令人莫名其妙的笑声。
秦风等人则是摆出一副相当冷漠的样子,看都不看三少一眼。
公子羽瞧在眼里,心中有数。他当然不会相信三少会跟秦风他们产生矛盾,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既演给悯柔这不知情的人看,也演给公子羽这知情的人看。
但是即使明明知道他们是在装腔作势,公子羽却没办法揭破,也不能揭破。
气氛一时相当微妙。
这时,夕阳已触到海平面,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背朝着夕阳的公子羽,整张脸完全融入黑暗中,教人渐渐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三少等人,也各有半边脸藏进了阴影之中。
阴谋,在这一半阳光一半阴影的角落中渐渐滋生。
旗舰两旁护航的四艘大型战船正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地向着旗舰靠拢,而在旗舰前方领航开路的两艘大型战船也放慢了速度,旗舰后面的三艘大型战船则加快了航速。
三少等人目光何等锐利?马上知道了这九艘大型战船的小动作,不过也无需多加警惕了,因为来赴宴之前,每个人都已知道,这是最后的晚宴!
也许这顿饭还没开始吃,就要开始杀人流血了!
当酒菜上满之后,公子羽端起了酒杯,对着三少等人笑道:“各位,前些时日在大日四岛上,本公子忙于公务,近半个月未曾与各位把酒言欢。今日趁此机会,宴请各位,以谢各位对本公子的无私支持和厚爱!来,本公子先敬各位一杯!”
见众人都举起了酒杯,公子羽那隐在阴影后的脸上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三少他们对这次晚宴有所警觉,但是他相信,三少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喝下这第一杯酒的。
因为公子羽知道三少他们已配出了化功软筋散的解药,在公子羽看来,三少他们现在应自恃有这奇毒的解药,不怕公子羽在酒菜中下毒。
但是三少他们却不知道,现在的化功软筋散,已经换了配方!
只要三少他们喝下这杯酒,公子羽就已稳操胜券!
“先干为敬!”
公子羽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爵倒过来向着众人示意,表示自己已经一滴不剩喝光了酒。
所有的酒爵都是银质的,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意在向客人显示,酒里没有下毒。
化功软筋散确切地说不是毒药,而是麻药。银器也试不出来。
三少微笑着说道:“干杯,干杯。”
说罢也将酒一饮而尽。
三少不畏任何毒药,公子羽清楚得很。三少喝不喝酒都无所谓,关键是除三少三兄弟,及华蓉、悯柔以外的别人喝不喝这杯酒。
眼见众人都将酒杯移至了唇边,公子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慢着。”
忽有一声冷哼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公子羽循声望去,只见秦风端着酒杯,凝视着杯中浅碧色的酒液,一脸清冷地道:“我怎知这酒中有没有下毒?”
公子羽神情不变,失笑道:“大少真爱说笑,本公子诚心邀请各位把酒言欢,又怎会在酒中下毒?刚才三少不是已经喝过一杯了吗?”
秦雷转动着杯子,嗡声嗡气地道:“公子羽,你明知道我们三兄弟是不怕毒的,老三喝过了酒,并不代表这酒里就没毒。公子羽,现在我们身处茫茫大海,周围都是你的人,你要杀我们,实在太容易了。”
公子羽笑道:“二少爷既然知道本公子想杀你们很容易,那么二少爷请放心饮酒。本公子若真想杀各位,有必要在酒中下毒吗?本公子敬各位英雄,就算要杀各位,也会摆下阵势,堂堂正正与各位决一死战,不会做下毒这等下作之事的。”
“公子不是向来喜欢杀鸡用牛刀吗?”
华蓉笑吟吟地道:“公子曾经以化功软筋散之毒,将小女子逼入绝境,说起来,此事小女子还一直记忆犹新呢!”
“对敌人,本公子向来是不择手段。但对朋友,本公子决不会随意加害。各位现在还是本公子的朋友,回了中原之后才会变成敌人,所以本公子暂时绝不会对各位下手。”
公子羽的每一句话都说得真诚至极,若是不了解他的为人,还真会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当然,公子羽其实并不指望三少他们会相信他的话,他这番大义凛然,合情合理的话说出来,只是给悯柔听的。
现在公子羽差不多已经了解到三少他们的用心了,那就是绝对不会喝他公子羽的酒。尽管不能以毒物制住一批高手,但是公子羽还是并不太在意。只不过打起来之后,要多费一番手脚,多损失一些人手罢了。秦风他们不喝酒,就是不给他公子羽面子。他公子羽就算出手对付秦风等人,悯柔也没有话说。
跑江湖的汉子尚且看重面子,更何况公子羽这种身居高位的一方霸主?不给面子,那就是死罪。
“这酒,我喝了。”
秦风说完,将酒一饮而尽,“公子羽,我秦风为人向来不虚伪,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你公子羽在酒里有没有下毒,我们三兄弟是喝不出来的。而且我知道,对你这种人来说,朋友两个字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朋友随时可以利用,兄弟随时可以出卖。如果信了你,我们才真叫白痴!”
说罢,他猛地站起,右手一张,一股气流自他掌心激射而出,将下层甲板上的一名水军士兵硬生生吸了上来。
秦风一手抓着那水军士兵的颈子,一手端起坐在他旁边的,乔伟面前的酒杯,将这酒硬灌到了那水军士兵嘴里,逼他喝了下去。
做完了这些,他松开那水军士兵,对公子羽冷冷地道:“要试这酒有没有毒,当然是随意抓一个人来比较合适。”
公子羽脸上微微变色,他恰到好处地发脾气了:“秦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本公子的船上,你怎能随意凌辱我的士兵?难道你没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大哥,你这么做的确过份了,公子他一番好意,你怎能……”
“住嘴!”
假惺惺打圆场的三少被秦风一声暴喝掐断了话头:“你莫要鬼迷了心窍!公子羽是什么人,你比我们还清楚。你不要忘了,公子羽害你之心,比西门无敌更切!”
说话间,那给灌了酒的水军士兵摇晃了两下,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甲板上。
“酒里果然有毒!”
乔伟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指着公子羽道:“公子羽,你是何居心?”
悯柔吃惊地看着公子羽,满脸的难以置信。她虽然听说过公子羽曾经做过的种种事迹,但是她念及恩师药先生在公子羽手下办事,心想公子羽为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即使曾经手段卑劣,那也不过是对敌人。她没想到,公子羽居然现在就急着撕破脸皮,对暂时还是朋友的三少他们下手了。
公子羽静静地看着乔伟,慢吞吞地道:“我水军军纪严明,因要经常海战,所以严令士兵不得饮酒。我的兵没有任何酒量,沾酒就醉,他只不过是喝醉了而已,哪来中毒之说?”
这理由已经相当牵强了,没有人会信。但是公子羽偏偏大言不惭地说了出来,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演戏,不仅是他公子羽,三少他们也都在演戏!
“呼啦”一阵响,三少他们这边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只剩下三少和悯柔还坐着。
三少是一脸悠然,而悯柔则是满脸地茫然。
萧天赐从怀中取出了折叠起来的银弓,慢慢地将其展开,又慢慢取出了三支金箭。
秦雷反手抄过了靠在他身后的狂电奔雷刀,将刀扛上了肩头。
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罗生静神都拔出了武器,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公子羽。
七大铁卫跨前一步,将公子羽卫护在中间。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慢慢站了起来,赵周二人是空手,而左天纵则从酒桌底下抽出了一条长一丈,手腕粗细的熟铜棍。
下层甲板上的水军士兵抽出了武器,一声不吭地涌上了这层甲板,将三少等人身后围定。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严峻异常。
三少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向公子羽遥祝一下,道:“公子,这杯酒我敬你。”
他一口饮尽那下了毒的酒,抹了一下嘴巴,慢吞吞地道:“公子,我本来的确是打算和你做朋友的,但是没想到你居然在酒里下毒,想谋害我们。公子,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心?”
他的语气很沉重,神情很落寞,好像真的很痛心的样子。
公子羽面沉如水,他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向着三少遥祝一下,将酒一饮而尽,道:“三少,朋友有很多种,像你大哥他们这种不给我面子,对我刀兵相向的朋友,不要也罢。三少,你知道我的身份。像今天被你大哥他们如此对待,如果我不讨回一点公道,以后如何带兵?如何服众?”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只有杀了他们,才能保证你的权威不受侵犯。”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三少,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是吗?”
三少微笑道:“那是自然。就算我大哥他们这几天对我有意见,可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为了兄弟,小弟即使自不量力,也要与公子一战到底。”
公子羽摇了摇头,道:“三少,这一战你们败定了。虽然你们高手如云,但是本公子的手下却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你跟华蓉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但是本公子出全力的话,有把握在你们联手合击之下,撑过两百招以上。这两百招的时间,足够我的人杀光你的兄弟、朋友、女人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本公子实在不愿与三少你为敌。你我若联手的话,四海之内,将尽皆臣服于你我手下!”
三少哈哈一笑,道:“公子羽,对你的厚爱,小弟受宠若惊。只不过,小弟若答应跟你联合的话,小弟的兄弟们一定会杀了小弟的。不得已,小弟只能为了各位兄弟,放弃公子这个朋友了。至于公子说的,能够杀光小弟的兄弟们……呵呵,小弟倒不认为公子手底下的这几个高手,有这种本事!”
“是吗?”
公子羽微微一笑,忽然重重地一拍桌子,道:“那本公子就给你看看,本公子真正的实力!”
说话间,他面前的桌子应声而碎,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在公子羽拍碎桌子的同时,秦雷、秦风、乔伟、黎叔、三少、华蓉、铁戬、悯柔八人脚底下的甲板忽然应声而碎,而在甲板轰然破碎的同时,在无数破碎的木片纷飞之间,三少等八人瞬间冲天而起,他们原来的站立之处变成了八个空洞,八道人影从那空洞中一跃而出,闪电般朝着三少等八人直追而去!
那八道人影,其中七人全身包里在黑布之中,只露出一双死灰色的眸子,速度快逾闪电。而第八个,即追击悯柔而去的,则是一个全身白袍,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八个人,正是药先生和他炼出的七个药人!
在药人们动的那一刹那,七大铁卫展开庞大的身形,围向怒横眉和萧天赐,而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则闪电般扑向怜舟罗儿、秦霓儿、罗生静神、水木薇。
至于公子羽,他亲自攻向宋清!
公子羽曾派出大日国的高手袭杀三少一行,其中大日国十大高手之一的阿鼻剑风成秀吉,还未及出招,便被宋清一双眼睛活活看死。这事情公子羽自然已从怜舟锋华父子处知晓,宋清在公子羽心中已列上了危险人物名单,所以现在公子羽打算第一击便除掉宋清这个潜在的危胁!
公子羽的一双拳头分左右击向宋清,左拳泛金光,拳上冒出金色火焰,右拳泛黑光,拳上缠绕淡蓝色电火花,两拳轰破空气时,发出一阵既似山呼海啸,又似雷霆奔涌时的轰鸣!
他的拳很快,他的身法更快,几乎只在刹那间,他的一双拳头已经轰至宋清跟前!
他低着头,目光锁定在宋清胸口,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在这种时候,他不能逞一时意气,赌自己不怕被宋清双眼注视!
宋清没练过轻功,她的身法远不及公子羽快。
她也没练过拳脚,空有一身雄厚且不弱于三少的功力,却不知如何闪躲或是招架!
但是她没有丝毫慌乱,她静静地盯着公子羽那一双拳头,看着公子羽那一双几乎可以击碎一切的拳头。
公子羽的双拳就快要打中宋清,而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各自的对手缠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忽有两只漆黑的拳头自宋清身后左右出现,就像两道黑色的闪电一般,迎向公子羽的一双拳头!
“轰!”
四拳在同一时间碰撞到一起,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爆鸣。
公子羽踉跄后退,那截住了他双拳的一双拳头,竟然蕴含着可摧山倒岳的可怕威力。
而那两只拳头的主人,两个浑身包里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死灰色的瞳子,眼中没有半点神彩的,属于华蓉的药人,则被公子羽的恐怖拳力震得仿佛两颗炮弹一般,向着后方直撞出去,撞碎了他们后面的船舷,一直跌到靠近旗舰的一艘大型战舰上,将那艘战舰的甲板砸出两个偌大的窟窿!
而他们那与公子羽交击的一只手臂,已经在倒飞的过程中炸成了碎片,墨黑色的脓血四下飞溅!
这是真正的奇兵,是连公子羽都没料到的奇兵。华蓉的药人一直潜伏在水军中,从未曾露面过。而他们正像公子羽手下的药人一般,没有丝毫生气,就连公子羽都无法感应出他们的存在!
公子羽被震退七步,这七步的距离,已经足够宋清反击。
宋清静静地望向公子羽,她的目光与公子羽被震退后因惊诧而抬头望向她的目光触到一起。
公子羽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就像电流通过了全身。
他看到了一双无比妖异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每只瞳仁分成三份,分作漆黑、银白、火红三色,现在那三色瞳仁正疯狂地旋转着,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红三色,那三种色彩此时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用无匹的吸力疯狂地吸扯着公子羽的灵魂!
公子羽大喝一声,一拳击在自己额头上,将自己的头击得向后仰起,竟生生挣脱了宋清的目光,扯断了宋清那已将他的双眼系起来的视线!
宋清吃了一惊,虽然公子羽那打在他自己额头的一拳,将他自己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宋清刚才的妖瞳注视,却还未真正伤到公子羽。
“好功夫!”
公子羽喝了声彩,他闭上了双眼,再次飞扑宋清。
对公子羽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无须用眼睛来判断敌人的位置,只需要锁定对手的气机,对手就算身法再快,也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宋清虽惊不乱,她现在已经明白公子羽不会被她的眼睛打败,所以她干脆将目光投到了别处。
她对上了七大铁卫中一人的眼睛。
那名铁卫本在与其他六名铁卫一起合攻怒横眉、萧天赐,但是公子羽被鬼魅般出现的两个人震退,又莫名其妙地挥拳自残,吸引了他的注意。出于关心,他对着莫名其妙逼得公子羽闭上双眼的宋清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令这名铁卫的目光与宋清目光触到了一起。
目光相触的那一刹,这铁卫山一般魁梧的身子晃了两晃,然后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给绞肉机猛绞一般的噼叭脆响,接着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
他死了,他没有公子羽那般强横的力量,根本经不起宋清的妖瞳注视!
而在这铁卫倒下的瞬间,另六名正与怒横眉、萧天赐交手的铁卫看到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地以不忍目睹的惨状死去,同时心中一惊,又同时循着那死去的铁卫曾经望过的方向望去。
他们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名自己的同伴莫名死去。
于是那剩下的六名铁卫的目光,也跟宋清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三少曾经说过,宋清是一个决胜的关键!
公子羽虽然已经很是慎重地对待宋清,甚至亲自出手杀她,但他还是没能料到,会有两个药人突然出现。
现在公子羽打向宋清的拳头又被截住了,这一次,仍是那两个药人。
药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武功招式,他们就是速度够快,力量够大,身体够强。
他们永远不知道累,永远不怕痛,除非粉身碎骨,否则永远不会停止!
华蓉称他们为死亡武士,已经死亡的武士,给敌人带来死亡威胁的武士!
两个死亡武士在第一次与公子羽硬碰硬救下宋清之后,给震到了旗舰隔壁的另一艘大型战船上,并且撞破甲板跌到仓底。
但是他们并没有从仓底跃出去,他们直接将仓底轰出两个大洞,潜进了海水中。
两个死亡武士轰出的洞太大了,海水喷泉一般灌进了这艘大型战船之中,船上的水军战士们赶到仓底时,破洞已经无法修补,大船缓缓下沉。
而那两个死亡武士,则从水中潜到了旗舰仓底,又在旗舰仓底轰出两个大洞,随同海水一起钻进了旗舰仓底,接着向上跃起,撞开三重甲板,跃到了最上层的甲板上。
他们出现的位置,正好拦在攻向宋清的公子羽身前。
两个死亡武士都只剩一臂,但是他们还有腿。
腿虽然不及手灵活,但是力量却绝对比手更大!
他们用各自的胸膛拦在公子羽的双拳必经之道上,然后各出一腿,从边路抽向公子羽的两肋,腿划破空气时,竟然发出利刃破空的尖啸!
这两腿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高速破空之时,在空中只剩下两道残影。
公子羽这两拳可以将两个药人的上半身轰得粉碎,但是他自己也必被那两腿抽中。
公子羽的护身罡气虽然强横,但是如果被这毫无花巧的两腿抽中的话,他必会呕血三升,功夫大打折扣。
所以公子羽被迫作出了选择,他向飞退而出,于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这两腿。
那两名死亡武士逼退公子羽之后,发出一声嘶哑如猛兽的咆哮,飞身扑向公子羽。
旗舰进水,此时也已缓缓下沉。
没了后顾之忧的宋清专心对付六铁卫,但是她的妖瞳虽然厉害,可要一次对付六个高手,也颇为吃力。
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六铁卫的身边还有萧天赐和怒横眉!
宋清用目光牢牢系住了六铁卫,虽然一时无法将他们同时击杀,可是却令他们暂时无法动弹,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原地。
怒横眉和萧天赐马上抓住时机,展开了雷霆攻势。
在刚才与七铁卫交手之时,怒、萧二老已发现这七个大块头全身上下几乎刀枪不入,一身横练功夫极为了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金钢不坏之躯,只要是人就会有致命弱点。
怒横眉抓起一名铁卫胳膊,一记上勾拳狠狠地击在他的腋窝下。
奔雷声中,那铁卫的整条手臂自肩而断,一股血箭自创口飙射而出。
腋窝下是最难练的,再好的横练功夫,也很难将功力练到腋窝下和脚掌心、肚脐眼。
这铁卫本在运功全力抗衡宋清的妖瞳,六人合力勉强抗住了宋清妖瞳的古怪压力,但是现在他突然失去一肩,那难以言喻的痛楚令他心神为之一乱。
宋清妖瞳的目力趁虚而入,瞬间绞断了他全身的骨骼,所有的经脉,以及腔中的内脏。
他无力地软倒在地,连死前的惨叫都无力发出。
萧天赐背着银弓,两手各持一根三尺长的金箭,飞掠至两名铁卫跟前,将手中金箭狠狠地朝着两名铁卫的肚脐插下。
七铁卫对肚脐这种致命气门还是防范有加的,他们的腰带是纯钢铸就,扣在肚脐上方的腰带扣列是厚达两寸的钢块。
但是这并不足以抵挡萧天赐的金箭,他的金箭轻而易举地刺破了腰带扣,刺入了他们的肚脐中,弱点被破的痛楚让他们全身功力为之一散,宋清的妖瞳目力便又趁虚而入!
顷刻之间,六铁卫,殁!
萧天赐、怒横眉即冲向正与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罗生静神激战,并大占上风,将四女逼得险象环生的左天纵、赵子扬、周凌飞三人。
而宋清,则因连杀七大铁卫,功力大损而不得不暂停攻击,运气调息,同时紧张关注着场中局势。
七名药人与药先生自下而上合攻秦雷、秦风、乔伟、黎叔、三少、华蓉、铁戬、悯柔八人。
药先生的目的是生擒悯柔,而那七名药人的目的则是击杀秦风等七人,若无法击杀,则尽可能将他们重伤!
铁戬轻功最弱,所以他最先被一名药人追上,重重地一拳轰在了他的脚底板。
铁戬的厚底皮靴碎成了粉末,他的脚骨发出一阵鞭炮般的炸响。
但是铁戬的脚并没有碎,碎的反而是那名药人的拳头。
铁戬轻功虽然最弱,但是若论皮厚禁打,他可算所有人中的第一人!
化铁手神功练至第三十三重天,将是一门毫无破绽的神功,而铁戬现在虽然还未练至第三十三重天,但是他却已经达到了第三十二重天,化铁手神功的功力只在铁空山之下。
当那药人的拳头击在他脚底板的时候,他将所有的功力集中在脚掌心,整只脚掌顿时变成了火焰铸就一般,冒着淡得几近透明的火光。
所以他的鞋虽然被击碎,但是脚却未伤到,那药人的一只拳头却因与铁戬全身功力相拼,而爆成粉碎。
不过铁戬虽然挡住了这药人的一拳,但是药人拳头上那可怕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失去了平衡,如一颗炮弹般向斜后方抛飞出去,重重地砸向海面。
那药人拳虽碎,但是力量却丝毫未减,如影随形一般跟在铁戬向后,向他追去。
铁戬的身子还未落到水面,那药人已经追上了他,用那黑血横流的断腕向他砸去。
铁戬虎吼一声,全身冒出赤色火焰,那火焰随即变为青色,接着又渐渐变为接近透明的颜色。
他一拳向着药人的断腕击去,沙锅大的拳头跟断腕狠狠地硬拼一记,然后他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海面跌去,那药人的断腕顿时直碎至肘,但是他仅仅在空中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像影子一般追上了铁戬,用另一只完好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铁戬的胸口!
喀喇喇一阵脆响,铁戬的肋骨断了三根,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浇了那药人满头满脸,然后轰地一声跌进了海水里,而那药人那只完好的拳头也给铁戬的护身火力震成粉碎,又只剩下一截断腕!
但是这点伤对药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药人只要还能动,他们的攻击力就不会有任何折扣。没有手,他们可用断腕攻击,没有了断腕,他们可用残肘,可用肩膀,可用两腿,可用头撞!
这是不死不休的可怕战士,强如铁戬在这药人的逼迫之下,竟也毫无还手之力!
铁戬跌入了海水中,身上的热力瞬间蒸发掉大量的海水,冒出大团蒸气,但他随即便给汹涌的海流吞没。
水,向来是火的天敌!
而那药人,则没有半分停顿地投入海中,向着正往水中下沉的铁戬追去。
第二个被药人追上的是秦雷,秦雷轻功不弱,但是他体形太大,狂电奔雷刀太重,这两样原因影响了他的发挥,令他的速度变成八人之中除铁戬之外,第二慢的人。
眼看着药人的拳头击向自己的脚底,秦雷功力虽然强横,但是他还没自大到敢跟铁戬一样,硬接药人的拳头。
秦雷的武功是狂放的武功,霸道的武功,他的武功是用来进攻的,防守并不擅长!
所以秦雷在上冲时硬生生遏住冲势,身子在空中猛地一个转折,由头上脚下变为头下脚上,然后一刀劈向那药人。
药人并非金钢不坏,他们只不过有不死之身而已。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残碎为代价,换取击中对手一拳,因为他们往往只需要一拳,就已可以将对手打死。他们的头脑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任何智慧,但是他们残存的那一点点属于人类的智慧,却在战场上发挥到淋漓尽致!
那追击秦雷的药人在秦雷出刀的瞬间就判断出,秦雷可以一刀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而他的那一拳却无法打中秦雷!
所以那药人选择了闪躲,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供借力的前提下,他的身形因上冲变为斜掠,堪堪避过了秦雷这一刀。
秦雷一刀落空,雪亮的刀芒劈在了旗舰侧面甲板上,将甲板劈出一条三丈多长的缺口,海水顿时狂灌进去,加上被两个死亡武士打出的破洞,旗舰开始倾斜着加速下沉。
那药人避过秦雷一刀之后,一脚蹬在旗舰向他倾来的桅杆之上,借力扑击秦雷。而秦雷则冲势已老,无力再换身形,头下脚上地往海面坠去。
药人一拳当腰击向秦雷,秦雷已无力发招,只得横刀一拦。铛地一声脆响,那药人的拳头打在了狂电奔雷刀刀身之上,这仅次于天兵的神器竟给那药人一拳硬生生震出几道裂口,迸下几片铁渣。
秦雷则被这一拳的冲击力打得往一条大型战船上落去,那药人震裂了狂电奔雷刀的拳头也已碎成了一团黑色的血雾。
秦雷向着那战船飞坠而去,战船甲板上站了几百个弓箭手,全都是北疆神弓营的弓箭手,几百枝黑黝黝地黑铁箭对准了正从空中向他们坠来的秦雷,随着一声发令,几百张强弓同时开射,一片黑色的流星发出一阵狂燥的尖啸,向着秦雷激射而去。
秦雷此时是背对着那战船,那几百枝箭射往的方向正是秦雷的后背,若秦雷来不及转身的话,势必被射成刺猬。
所幸秦雷虽然无处借力,但是却可借那药人刚才打他一拳之力。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由背对战船变为正对战船,然后挥动狂电奔雷刀,一刀朝着那阵箭雨劈去。雪亮的刀芒乍起陡灭,如同流星一般掠过了箭雨,将几百枝箭炸成了漫天铁屑!
而在秦雷劈出这一刀之后,狂电奔雷刀发出“铿”地一声脆响,神器碎了。
秦雷握着只余两尺七寸长的狂电奔雷刀,暴吼一声,那断刀的断刃处绽出一道雪亮的刀芒,变成一柄纯由刀芒凝成的,外形与狂电奔雷刀一模一样的巨刀。
他双手握刀,朝着那战船一刀狂劈而下,轰然巨响中,那大型战船给刀芒掠过,自中间断为两截。
而刀芒所经之处的北疆神弓营射手们,则无一幸免全做了刀下亡魂。
战船下剩下的弓箭手和水军战士们也乱作了一团,船已经被劈成两半了,现在正以两头翘起,中间向下的姿速飞速下沉。会水的水军战士们纷纷抱着木板或是木料跳到水中,而不会会的北疆军神弓营射手们则面呈死灰色,死死地抓住战船的某处,等待着末日的来临。
秦雷落到了那正下沉着的战船船首,而追击他的药人则落到了他对面的船尾。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准备着下一轮的攻击。
第三个被追上的是悯柔。
药先生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踝,拖着她往旗舰上落去。悯柔低头一看,见抓着自己的正是师父药先生,不由惊呼一声,道:“师父,你做什么?”
药先生一把拖着她下落,一边沉声道:“公子今日要除秦仁他们,但是公子不想杀你,特命为师拉你出战局。你跟为师走,不要掺合进来!”
悯柔心中一跳,道:“公子羽不是说要跟三少他们交朋友的吗?又怎会……”
药先生叹了一声,道:“柔儿,你太天真了!当权者争夺天下,你以为是游戏吗?朋友?帝皇没有朋友!你老爹满腹经纶,有安邦定国之材,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些吗?”
说话间,药先生已经落到旗舰甲板上,他伸手一拉,将悯柔也拉到了甲板之上,一手扣住悯柔脉门,道:“跟师父走,等公子杀了秦仁他们,再让你跟公子见面!”
悯柔面沉如水,咬着一口细碎的银牙,愠声道:“三少他们说得没错,公子羽果然是不择手段之人!他……他怎能利用我骗三少?”
药先生道:“悯柔,公子他不是骗你。其实公子是喜欢你,他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经喜欢上了你。为了你,他甚至可以放弃追求武道至极,你莫要令公子为难!来,随为师走!”
说着,药先生便拖着悯柔往甲板边上奔去,准备掠到旁边的一艘战船上。
旗舰两旁此时已经围上了九条大战船,其中两艘已在下沉,剩下来七条上的水军战士们有的正忙着救人,有的则顺着系在两船之间的绳子往旗舰上赶去,场面一时间相当混乱。
悯柔被药先生制住,身不由己任药先生拖着自己走。
就在药先生快要拉着悯柔到达船舷旁时,悯柔忽然涌下两行清泪,道:“师父,你错了,如果三少死了,我一定会杀了公子羽的。我喜欢的,是三少啊!”
药先生心中一震,不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凄然的悯柔,从她泪光朦胧且柔弱的眼中,药先生却看出了一丝决绝。
药先生知道,悯柔刚才没有说假话。他犹豫了,如果留下悯柔,悯柔便会杀公子羽。而悯柔是公子羽的心魔,若说这世上最有可能杀死公子羽的人,那便是悯柔。
想通了这一层,药先生猛下决心。虽然公子羽被心魔所乱,令药先生不得杀害悯柔,但是药先生忠心为主,已经顾不得那般多了!
他咬了咬牙,悲怆地看了悯柔一眼,用含着无尽苍凉的声音道:“悯柔,你是为师的好徒儿,为师这辈子就收过你一个徒儿……可是,天下事尽有不如人意者,为了公子,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中原千秋大业,为师只能牺牲你了!”
说话间,他颤抖着举起了右掌,高举过悯柔头顶,慢慢地朝着悯柔天灵罩落。
悯柔看着这曾经慈祥现在却不得不凶残的老人,看着他那毫不犹豫向着自己拍来的手掌,一时心寒如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重要,她不明白师父为何一定要杀她,难道就为了刚才自己说过一定会杀公子羽的话?难道师父相信自己有能力杀死公子羽?
悯柔不怕死,但是死在自己的师父手里,却让她心中满是悲哀与不甘。
心魔,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强如公子羽也一样。药先生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杀掉悯柔。
药先的掌劲已掀动悯柔的长发。
第四个被药人追上的是华蓉。
不过华蓉却是有意被那药人追上的,就在她向着空中冲去的瞬间,她已经完成了一个可怕魔法的准备。
她低头向着那已经对着自己的双腿挥拳的药人看了一眼。
诛仙剑!
三道诛仙剑气同时发出,其中两道打在那药人的两边肩膀上,将他的两臂自肩切了下来,而第三道则在空中一个转折,切在了那药人的右胯骨上,将他的右腿连根切了下来。
没了双臂,少了一腿,再厉害的药人即使不死,也失去了行动能力。自己炼制过药人的华蓉自然最清楚的药人的威力和弱点,所以她一出手就将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七日内只能发出的三道诛仙剑气一下子全发了出去!
耗费近半魔力,废掉这药人的两臂一腿,华蓉丝毫不觉得吃亏。
她明白,以她的体质,如果被药人打中一拳的话,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所以她选择用自己近一半的功力,换这个药人的命!
失去了两臂一腿的药人向下跌去,华蓉向着他遥遥击出了一掌。
以魔法力推动的“灭神手”汹涌的魔力海潮一般顺着那药人身上的三处大得惊人的伤口涌了进去,很快就屯积到一起,然后迅速爆裂开来,那药人在瞬间就爆成一团黑色的脓血。
而华蓉,也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之后,面色苍白,额上冒出细碎的汗珠,有些疲惫地从空中向着甲板降落。
西门无敌当年都不能战胜的药人,却让现在的力量比西门无敌还稍逊一筹的华蓉战胜了!
西门无敌若是泉下有知,也许会相当欣慰,毕竟华蓉是他一手教出的弟子,华蓉有如此成就,甚至在魔法技巧的运用之上,比西门无敌还要高强,西门无敌当可含笑九泉。
这时乔伟也被一个药人追上了。
虽然他没有华蓉“诛仙剑”之类的强横魔法,但是他的“岁月无痕”却有着一种致命的魔力。
他可以令周围的时间停顿,而他自己却不受任何限制!
他发动了“岁月无痕”在他发动这功法的一瞬间,那追击他的药人动作陡地停了下来,悬停在空中,就像定格的镜头一般。
而乔伟却依然快如闪电,他闪电般掠到那药人的身旁,抓住了他那条正作着出拳动作的手臂,然后发力一扯。
药人的这条手臂给他自肩扯断,伤口中却无黑血涌出,因为药人体内的一切,也随着岁月无痕的功力静止了下来。
乔伟随手抛掉那条断掉的手臂,那手臂并未掉下,而是悬停在那药人的身旁。
现在乔伟身周直径三丈的球形空间,全都处于岁月无痕的功力笼罩之下!
乔伟又抓上了那药人的另一条手臂,如法炮制般发力一扯,将那条手臂也扯了下来。
再接下来是药人的双腿,最后则是药人的脑袋。
当乔伟将药人的脑袋也硬生生拆下之后,他的岁月无痕功力范围之内,飘浮着六大件——两条手臂、两条腿、一个光秃秃的躯干,一颗脑袋。
这看似简单的拆碎过程已让乔伟汗流浃背,额上大汗淋漓。
药人的力量太强,若单比力量的话,乔伟绝不是药人的对手。
所以发动岁月无痕制住药人,用掉乔伟几乎九成的功力,现在他剩下来的内力,只有巅峰状态下的三成。
拆碎了药人之后,乔伟马上取消了岁月无痕,当他周围那禁制时间的诡异空间消失之后,那给拆成了六块的药人这才开始从伤口中狂涌黑血,六件碎块同时跌到海水之中。
乔伟则抓紧时间落到了旗舰甲板上,运气调息。
乔伟的损耗比起华蓉还要更多,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华蓉比乔伟要强。事实上,乔伟的功力绝对在华蓉之上,只是他没办法像华蓉那样,用魔法直接隔空取下药人的胳膊大腿罢了。
药人很擅长战斗,他们不会轻易让自己的身体有所损伤,只有在能取得战果的前提下,他们才会不惜一拳换一拳。而华蓉的诛仙剑如今也已到了无影无形的境界,虽然七日之内只能发出三剑,但是其威力也不比西门无敌当年的诛仙剑差多少了。
西门无敌当年的诛仙剑连秦逍遥、铁空山都无法避开,只能硬接,那药人自然也是没办法避开诛仙剑的。
不过避开乔伟的拳脚,药人却可以办到。所以乔伟功力虽然比华蓉深厚,但是收拾起药人来,却比华蓉更累。
但是尽管辛苦,但是干掉一个药人之后,乔伟却相当欣慰。
因为他这不属于人间的神技“岁月不饶人”神功,如今已至巅峰境界,他相信自己而今的功力,可能已经超越了西门无敌!
西门无敌没办法单对单打赢一个药人,可我乔齐天却可以!
黎叔的手很快。
幻魔随心,随心所欲,只要黎叔想让自己的手出现在哪个地方,他的手就一定能出现在哪个地方。
因为他的幻魔手,可以忽略空间随意攻击,而幻魔随心,更是幻魔手的至高境界!
他与乔伟一样,修习的是不属于人间的神技,而他的功力,向来都是与乔伟不相伯仲!
他避开了药人击来的一拳,轻轻在那药人的肘上切了一掌。
那药人的肘迅速变为脆弱的晶体,被他自己挥拳的力量折断。
若是普通高手,黎叔只需随意击中对方某个部位,自然可以将功力灌注入敌人体内,另敌人整个身体在瞬间变为脆碎的晶体,一触即溃。
但是现在黎叔面对的却是药人,而药人体内流的不是血,是药汁,他们的经脉也跟普通人不一样,甚至早就断成了无数截,这令黎叔的功力没办法从药人的经脉输入他体内。
所以黎叔每一击只能伤到药人身体很小的一部份。
但是黎叔并不在乎,因为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性!他的速度比药人更快,药人就算知道他在哪,也没办法打中他。
而他只需要跟药人不停地游斗便可,慢慢地削弱这药人的身体。
黎叔从空中落到了海面上,双脚直接踏着水面。
药人也落到了海面上,不过那药人明显没有轻功,他一落到水面,两腿即往水中沉去。
但是药人的爆发力却相当可怕,他猛地一蹬腿,水中发出一声闷雷似的爆响,激起一股足有五丈多高的雪白水花,他则借这一蹬的反推力炮弹一般射向黎叔。
黎叔游斗药人,他脚踏水面,绕着药人不停地游走,一双手不时破开虚空,击在药人的身上。药人现在已经学乖了,凡是黎叔想打他关节处,他便以身体其它部位硬挡,这没智慧的药人现在却清楚得很,他知道黎叔没办法一下子干掉他。
但是药人更没办法干掉黎叔。药人不会轻功,他全凭爆发力令自己不沉入水中,令自己能在海面上飞快地奔跑,所以每一次脚踏水面,都会炸出一记暴雷般的声响,炸出一团数丈高的水浪。
药人的声势虽然浩大,可是跟黎叔这一级数的高手交手,他声势再大,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若是在陆上交手,黎叔不会如此轻松,可是现在却是在海面上,凭着出神入化的身手,又占了药人不会轻功的便宜,黎叔此时已经稳操胜券,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秦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般潇洒,像风一般潇洒。
看到华蓉、乔伟、黎叔与药人的战斗之后,秦风已经对药人的弱点了然于胸。
药人猛则猛矣,快则快矣,但是却不够灵活。
快不等于灵活。有的人可以跑很快,但是却避不过一枝射过来的箭。有的人虽然跑得慢,但是即使站在原地让箭射,却也可以避开射向他的箭。
箭射出去以后速度很快,可是如果不是萧天赐这类超级射手射出来的箭,普通的箭绝不会在空中转弯。所以,箭很快,但不灵活。
药人不会轻功,所以他们即使凭爆发力可令自己可以跳得很高,跑得很快,甚至可以在水面上奔跑,但是他们的身法却远远够不上灵活。
他们只会直来直去,拼命追击,以及本能地闪避。
想通了这些,那曾经可怕的药人现在在秦风眼中,已经不值一提。
他的轻功是最灵活的,虽然不及三少的快,但是论灵活,他却是天下第一人!
他在空中飞行时无须脚实地地借力,只要空中有风,他就能踏风而行!
而现在是在海上,海上永远都会有风,所以秦风可以尽情地施展他的身法!
秦风踏风,像灵蛇一般在空中穿梭,药人的拳头闪电出击,但却拳拳落空。
最后那药人上升之势已老,身不由己向下坠去,而秦风则乘机追击。
他永远保持与那药三丈的距离,右手不断地点出,一道道空气波纹一般的剑气不住地击向那药人的关节,不多时便将药人右臂的关节打得粉碎,将他的手臂自肘切下。
那药人落到了海面上,在触海的一刹那,他双膝一弯,发力一蹬,轰然巨响中,一道近十丈高的海浪冲天而起,那药人也随着海浪冲起,再次扑击秦风。
秦风在空中转向,他踏风转向,避过了药人那石破天惊的一拳。
秦风融入了那道海浪之中,就像水一样,融进海浪之中,融合得天衣无缝。
那道海浪在升至最高点以后,没有向着海面坠落,它化成了一把巨大的剑,发出轰隆的海啸声,向着空中的药人击去!
而在那把巨大的水剑旁边,万千小水珠化成了一柄柄袖珍小剑,发出一阵箭雨破空时的尖啸,伴着那把巨大的水剑击向空中的药人。
药人避无可避,他脚下是那巨大的水剑,他旁边是无数小小的水剑,夕阳残照下的万千水剑折射出令人心醉的血红光芒,那是死亡的光芒!
“轰!”
药人被水剑吞没,先是小水剑暴雨一般刺中了他的身体,接着是那把巨大的水剑,自他脚底开始,将他一寸寸彻底吞没!
力量并不是一切,当力量相当的两人对决,又或是力量相差不大的两人对决,胜利绝对会属于那掌握了至高技巧的一方!
想凭力量取胜?可以,除非你掌握了具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力量!
秦雷跳了起来,他自船首上高高跃起,单手握住残刀,一刀朝着对面的药人猛地劈落。
一道乍起陡灭的刀芒亮起,就像天空中突然奔过了一道雷霆。
药人发出一声嘶哑的怪吼,双膝一弯,猛地发力,起跳时强大的爆发力将他落足的船尾蹬了个粉碎,木屑如暴雨般打进水里,将一批落水的水军战士打得千疮百孔!
他一头撞向秦雷,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令他在破空之时,在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残影。他的双臂在头前交叉摆出一个防御姿势,居然想用双臂挡秦雷的刀气!
秦雷在这一瞬间已经判断出,他的刀气可以将这药人从头顶均匀地劈为两半,但是看这药人起跳时的力量,那分成两半的躯体必然能一左一右撞到他自己的身上!
药人拥有无以伦比的战斗本能,他明白,面对秦雷这样的对手,他若是想保全自己,那就一定没办法击杀秦雷。所以他选择了自残身躯,与秦雷两败俱伤。
秦雷可以避,凭他的霸刀造诣,他的刀早已达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他随时可以收刀避开这药人两败俱伤的一撞。
但是秦雷没有避。
他的刀是霸刀,霸刀是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刀!
他狂吼着继续将刀劈了出去,那粗犷的脸上满是野兽一般狰狞的笑。
“砰!”
刀气劈在药人的交叉的双臂上,被药人强横的肉体崩得粉碎。
紧随刀气之后的,是一片恍若实质的水银一般的雪亮刀芒,刀芒斩上了药人的双臂,无声无息地,药人的双臂被斩了下来。然后刀芒劈上了药人的头顶,一路往下,长躯直入,药人的身体从头顶中央非常均匀地分成了两半。
但是那已给分成两半的躯体并没有停下,它们顺着刀芒的边缘,以最初时的速度和力量疯狂地撞向秦雷的左右胸膛,就像两道暗夜中的雷霆!
若给这两边躯体撞中,就算是秦雷,也免不了给撞穿胸膛!
秦雷是霸刀,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他的狂电奔雷刀施展霸刀绝技,但是谁也不知道,其实秦雷自己才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霸刀,就像秦风本身就是天剑一样。
秦雷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刀,无一处不能出刀!
他的左右胸膛上突然冒起雪亮的光芒,那是能灼痛人眼的刀芒,两道银亮的刀芒从他胸膛激射而出,就像是有人从他背后刺进了两把刀,刺穿了身体,从胸膛中透出一样。
两道刀芒迎上了那药人的两边躯体,轰然巨响中,那药人的两半躯体给刀芒绞得粉碎,而秦雷也给药人撞来时的蛮横力道震得倒飞出去,口中飙出一股血泉。
仍是两败俱伤,不过秦雷却保住了性命!
“咚”地一声,秦雷掉进了海里,砸起一片水花。
此时秦风已用水剑将他的对手完全粉碎,见秦雷跌进了水中,秦风想都没想,如一阵轻风般朝着秦雷落水的地方掠去。
药半仙的掌已经落到悯柔头顶。
悯柔的脉门被他扣住,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闭目等死。
突然,药半仙的身子晃了两晃,背后冒起一阵青烟,然后便闻到一阵衣物和肉体烧焦的味道。
药半仙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那鲜血冒着腾腾热气,竟然是沸腾的。他猛地转过身,睚眦欲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魁梧如山的汉子。
那汉子的脸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一般,一双火一样的眼睛闪动着火焰的光泽。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背后一领火红色的大披风正迎风猎猎,他左肋下夹着一个已经昏迷的人,右手则正贴在药半仙后背命门上。
药先生口中鲜血狂涌,他颤声问:“你……你是谁?”
那汉子微微一笑,道:“铁空山。”
铁空山!
铁空山早就潜进了东海水军之中,那日秦风向秦逍遥请示带哪些人来东海之后,秦逍遥即命人请来了铁空山,让铁空山尾随秦风等人之后,潜入东海。
像秦逍遥那般的老狐狸,又怎会不留后着?秦逍遥已经与秦风议定,征服大日之后回归中原之时,在海上除掉公子羽。但是公子羽也是老奸巨滑之辈,没有万全把握,秦逍遥又岂敢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送入虎口?
所以铁空山也来了,只不过他一直伪装成水军战士,潜伏于别的战船之上,从来未曾在人前露面,所以连三少等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方还有铁空山这一着暗棋。
在铁戬给那药人打落海中之后,铁空山也随后入水,在那药人击杀铁戬之前,干掉了药人,将铁戬救了出来,然后上了旗舰,自药半仙手中救下了悯柔。
药半仙见来者是铁空山,顿时绝望到了极点。
铁空山那雄浑霸道的真力如火焰一般涌进了他的体内,将他的一身功力尽数摧毁,药半仙此时已是废人。
悯柔见药半仙的手掌迟迟不落,又听到“铁空山”三个字,不由诧异地张开眼睛,却发现药半仙已颓然倒地,而自己面前则多了一个山岳一般的大汉。
“你,你就是三少的舅舅?”
悯柔问道:“你杀了我师父?”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尽管师父要杀她,可是她却生不起半点加害师父甚至怨恨师父之心。
铁空山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废了他的武功。”
说着,他把铁戬放到了甲板上,道:“帮我照看一下我儿子。”
说罢,他大步向着公子羽走去。
三少朝着追击他的药人一掌拍落,刚一出手,便已用上了霸皇令掌法的最高境界!
这一掌,便如三山五岳同时朝着那药人当头压下,那药人嘶吼一声,双拳齐出,那可摧山倒岳的拳头竟然生生震碎了三少那山岳一般的掌劲!
但是掌劲虽碎,人却还在,三少才是真正的霸皇,三少的双掌才是霸皇令的精髓所在!
震碎掌劲的冲击力令那药人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缓之际,三少那堪比瞬间移动的轻功已显出威力。他在空中消失,下一个瞬间已经出现在那药人的左侧,然后三少的一双手掌按上了那药人的左肋。
轻轻一按,一触即收,三少翩然后退,那药人则如一颗石头般直直地朝着海面坠落,还未落水便已轰地一声炸成了粉末。
左天纵、赵子扬、周凌飞已死。
他们三人,几乎全死在了宋清手下。
确切地说,是死在了宋清的一双妖瞳注视之下。
他们三人本在对付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及罗生静神,凭他三人的武功,杀掉四女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是杀掉了七大铁卫的怒横眉和萧天赐加进来之后,左天纵三人马上就落在了下风。
而在他们这战团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宋清。
宋清在调息一阵之后,已经恢复了大半功力。
所以左天纵三人都死了,宋清的妖瞳无孔不入,只需对上他们的双眼,他们便无生还的可能!
旗舰缓缓下沉,第一层甲板已经离水不到三尺。旗舰两旁那七艘未沉没的大型战船将无数根绳子系在旗舰之上,然后向着四面八方开动战船,以七艘战船之力,维系旗舰不沉。
那七艘战船上大部分是北疆神弓营的弓箭手以及水军的弓箭手,他们已经作好了放箭的准备,只等旗舰上的自己人全部撤离旗舰之后便开始放箭。
现在旗舰上的水军将士们已经纷纷撤离旗舰,旗舰上只剩下公子羽及秦家的人。
此时公子羽已经将缠了他许久的两个死亡武士打成了粉碎。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海平面之下,海风渐渐大了起来,涛声四起,大海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正缓缓摇动着海面上飘浮的这支水军舰队。
黎叔跃上了旗舰甲板,跟他打的那个药人已经被他拆去了四肢,沉进了海底,即使不死,也没办法再打下去了。
秦风将落进海中的秦雷救了起来,秦雷伤势并不严重,不过功力已经大打折扣。
三少缓缓地走向公子羽,铁空山也走了过来,当公子羽看到铁空山之时,瞳孔一阵收缩。
“铁空山,你也来了?”
铁空山呵呵一笑,道:“我早就来了。”
三少、秦风、铁空山呈鼎足之势将公子羽围在中间。
与公子羽这等高手交手,稍弱一点的加进来就是送死。所以凡受伤的都退到了一旁,功力不够的,也都退到了一旁。
华蓉损耗太大,已无力驱动天兵虎啸,所以干脆就没唤来虎啸,站在一边掠阵。
而黎叔也因游斗过久,功力损耗颇大,没办法上场。
击败药人损耗最小的,只有三少与秦风。而铁空山则更是功力充滞,他杀那追击秦雷的药人根本就没费什么力,废药半仙则更是轻松得手。
所以现在准备跟公子羽交手的,便是他们三人。
“公子羽,你败了。”
三少看着公子羽,微笑着说道:“虽然你的兵力还很多,可是现在是在海上,你的军队无法展开,我们这些人,已经足够杀了你。”
公子羽淡然一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一场,是我败了。我没想到,华蓉的两个药人也带来了,也没想到,你与秦风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击杀药人,更没想到,铁空山竟也混进了我的水军中。这第一个和第二个没想到还算不了什么,就算你跟秦风毫发无损击杀了药人,可是别人却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损耗了大半功力。他们在我手下已是不堪一击,即使你动用天兵龙吟,跟秦风联手,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是……”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铁空山一来,一切就全都变了。”
三少呵呵一笑,道:“我跟蓉儿龙吟虎啸合璧,你可撑过两百招。纵使我大哥跟舅舅合力比不上天兵虎啸,但是论威力也比虎啸弱不了多少了。没有虎啸,你也不过能多撑四五百招。既然如此,你还要一战吗?”
公子羽摇头笑道:“三少,你小看我了。难道你会认为我会束手就擒?难道你觉得我公子羽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说着,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头顶,望到了悯柔身上。三少突然发现,公子羽此时的目光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情。
“我的无情七重天境界已有所动摇,若是我能一直保持原来的境界,征战大日这段时间内,怕是早已突破了最高境界。你们知道无情七重天最高境界代表着什么吗?那代表着我将成神。呵呵,成神啊!成了神的我,还会惧怕由神造出的天兵吗?恐怕就我一人,也足以将你们所有人都杀光了。可惜……”
他低下了头,目光中一片迷离,喃喃离念道:“人若多情,憔悴憔悴。人若无情,活着有何滋味?”
他喃喃地念了多遍,那呢喃的声音仿佛魔咒一般,在夜风中飘荡,飘到悯柔的耳中,悯柔全然不知自己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你是我的心魔。”
公子羽又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悯柔,目光中绽放出狂热的神彩,就像是生命开始燃烧,就像是生命中最美丽的焰火在渐渐绽放,“药先生告诉我,若抵挡不住心魔的诱惑,我便不能成神。我以为心魔没有这般可怕,我以为自己能够抵挡住的。可是……我还是输了。”
他渐渐握紧了双拳,左拳上冒出白光,右拳上冒出黑光,他的整个人顿时变成了黑白两色,他身上再没剩下其它的任何色彩。
“纵然是败,我嬴羽,也要战上最后一场!三少,接招吧!”
轰——公子羽脚下的甲板轰然破碎,黑与白两色光芒交织缠绕成一道硕大的光柱,向着天上地下冲去。冲向公子羽脚下的光柱击碎了甲板,击穿了海面,击到了海底,海水如怒潮一般涌进了旗舰之中,旗舰加速了沉没,连旁边的七艘大型战船都牵引不住。而那冲天而起的光柱,则射进了夜空之中,将半边天幕变成黑白两色!
天上有金龙长吟,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自天际扑下,将三少罩在了中间。
大风起,秦风随风飘动,无数由风形成的利剑在秦风身旁盘旋飞舞。
铁空山身上冒出无色的火焰,他脚下的甲板猛烈地燃烧,将他的身形罩入火焰之中,铁空山变成了一座巍峨的火山。
公子羽身上冒着两色光芒,闪电般射向三少,他的右头上缠绕着无数黑色的电光花,一拳重重地砸向三少。
“铛——”
一声悠长的脆响,三少手持一面圆盾,挡住了公子羽这一拳。
而盾上,则出现了条条裂痕。
“三少,打个灿烂吧!”
公子羽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又向三少击出了左拳。
“好,就让你最后再表演一回!”
三少也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中含着阵阵金属摩擦音,尽显铿锵之意。
他右手握拳,一拳向着公子羽的左拳迎去。
砰——一声巨响,两人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三少给震得向后倒飞出去,而公子羽则踉跄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身后风声响动,秦风的剑攻来了!身旁烈风呼啸,铁空山的化铁手也攻过来了!
便连那倒飞出去的三少,也在空中顿住了身形,又向着他疾扑过来!
“轰!”
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黑白两色的光芒大绽,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旗舰终于彻底变成了粉碎。
漫天的木屑中,四条人影冲天而起,化身为一金黄、一火红、一淡青、一黑白交织的四道光影,射上了半空。
旗舰上的乔伟等人则纷纷借着纷飞的木块,在空中借力,跃到了旁边的战船上。
撕杀开始了,箭如雨落,刀剑交错,战船上的水军将士们与没有参与公子羽之战的秦家高手们奋力搏杀。
这是在船上,在船上交战,兵力无法展开,对乔伟他们这些高手来说,这对他们是极为有利的。
战局很快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而在空中,那四道光影往来扑腾,不时撞击到一击,爆发出一团团绚丽夺目的光华,在夜空中绽出朵朵烟火。
这是公子羽此生最后的表演,他要在天空中尽情舞尽生命的光华。
船上的撕杀已经不存在于公子羽眼中了,他在空中放声狂笑,他畅快淋漓地释放着生命的热量,他用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挥洒着生命的菁华。
我公子羽,也要英雄这一回!
轰——四道光影又一次撞击到一起,这一次撞击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华,只剩下天空中那四道光影撞击时绽放出的巨大焰火。
夜空一片绚烂,战船上舍生忘死搏杀着的人们停止了战斗,抬头望向天际。
那黑白两色的光影已然黯淡,唯剩下公子羽那飘散于天地之间的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