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羽仿佛一条蚯蚓,在泥土问越钻越深,忽然臂侧一痛,却是地下藏着一只蝎子被他惊动,甩开蝎钩狠狠蛰了他一下。
孙天羽早料到土中少不了蛇蝎之类的毒物,蝎钩及体,他身如木石,硬生生挨了蝎子一记狠蛰,然后手臂微抬,将那只蝎子挤得粉碎。
孙天羽微微松口气,他这几下全用阴劲,即使自己也听不到半点声音,绝不会惊动旁人。
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将方才听到的情报禀报上去,自己在皇城司的地位必然能连跳数级,升官发财自不用说。
忽然头顶的落叶呼喇一声被人踢开,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进泥土抓住孙天羽的脖子,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拔出来。
程宗扬笑道:“我说吧!这下面还藏了东西。老兽,信了吧?”他打量孙天羽几眼,然后挑了眉毛,“官差?”
孙天羽脖子被青面兽掐着,两眼像死鱼一样翻白,勉强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亮明身份。
“皇城司的……”程宗扬摸了摸下巴,对青面兽道:“刨个坑埋了吧,头朝下。”
孙天羽极力挣扎,两手比划着,似乎有重要的话要说。程宗扬示意青面兽松开手,孙天羽立刻叫道:“爹!爹爹!饶孩儿一命!”程宗扬吸取陆谦的教训,想听听这官差有什么话说,没想到这官差平白把自己抬了一辈,直接放到“爹”的位置上。
程宗扬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叫道:“喂喂喂!这位官爷!你好歹是公务员,有点骨气好不好?要点体面行不行?”(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爹爹教训得是!孩儿记住了!只求爹爹饶孩儿一命!”青面兽认真道:“吾把他埋深一点。”
“等等!”程宗扬道:“我说兄台,瞧年纪你比我还大些吧?这称呼叫出来你不觉得亏心?”
孙天羽立刻道:“有德不在年高!爹神功盖世,隔着数丈就知道孩儿藏在地下,孩儿这声‘爹爹’叫得心甘情愿!”
程宗扬暗道:我会告诉你,我是走过来时正好感觉到地下有死气吗?这家伙不但够无耻,而且也够狡猾,程宗扬倒有点不想杀他。政界的太师府、军界的太尉府,自己已经拉上关系;宫里有童贯这个小家伙,着力培养个几年绝对是个上好的耳目和帮手。
如果在皇城司这个特务机构再放条内线,在宋国的业务想不顺利都难啊!“你叫我爹?”孙天羽叫道:“爹!”
“打住!”程宗扬道:“你好意思叫,我还不好意思听。这样吧,你叫我‘叔’得了。”
“叔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孙天羽也不含糊,当即呼喇跪倒,一个头磕下去。
程宗扬抬起一脚把他踢晕,吩咐青面兽:“找个地儿把他埋了,大头朝上,留口气,等办完事再处置。”
青面兽把孙天羽埋好,撒了堆泥土落叶在他头上,忽然林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却是在外围警戒的俞子元等人发出的警示。
接着俞子元吐气开声:“我等皇城司在此公干!闲人回避!擅闯者杀无赦!”程宗扬暗赞一声敏捷,刚抬起头便看到远处枝叶纷飞,俞子元等人已经与来人交上手。
程宗扬心里纳闷:野猪林虽然荒僻,好歹还是临安的地界,怎么有人敢和皇城司动手?到底是哪方势力?
思索间,一个身影从树上如飞般腾跃而至,却是一名俊俏的小尼姑。程宗扬一眼看去,一半是火冒三丈,一半是心花怒放。
来的尼姑不是外人,正是在香竹寺见过的静善——说起来还是自己购买的货物,足足花了一百金铢!
可恨慈音那个老贼尼是个诈骗惯犯,拿了钱就跑得无影无踪,白白耍了自己一道。这会儿货物送上门来,哪能让她飞了?
程宗扬一里大氅,横身挡在那尼姑前面,笑道:“静善师太,筠州一别,你与令师杳无音信,今日相见实在是有缘啊,哈哈……”
静善停下脚步,冷冷抬起下巴。
没等程宗扬搞明白她唱哪一出,就看到一群光头和尚从林中奔出来,为首一名清瘦的僧人面带戚容,大袖飘飘,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若与此事无关,还请让开,以免误伤。”
程宗扬道:“谁说没关系?这位小师太可是我的人!”此言一出顿时捅了马蜂窝,一群大和尚不要命地冲过来,那模样摆明要把程宗扬碎尸万段!“干!”
程宗扬没想到瞎搞一次英雄救美会惹出这么大的阵仗——一群光头大和尚不要命地和自己抢尼姑,世道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要动手,自己也不怕,可这会儿大氅里还藏着一个光溜溜的大美人儿,动起手来,要不了两下就会露馅,若被这帮和尚看到,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关键时候,青面兽用事实证明,真正靠得住的还是五只羊!青面兽肩背一耸,取下长枪,招数还未施出,顶端的枪套便砰然碎裂,露出一截雪亮的枪锋。
青面兽咆哮声大起,长枪一记横扫,将一众僧人的攻势尽数接下。程宗扬一脸晦气地看着静善,叫道:“跟我来!”
程宗扬里紧宽大的大氅,与静善一前一后地往野猪林边缘掠去,紧接着便见金兀术和豹子头穿林过树狂奔而来,下方还有一个裸着上身的花和尚如野马般大步狂奔,林冲远远在后面提刀戒备。
金兀术边奔边吼道:“鲁大师受伤!”
程宗扬愕然道:“老术!我没听错吧?鲁大师不是好端端……”
话音未落,鲁智深便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鲁智深一身硬功在江湖中少有人能比,轻功却不怎么灵光,全靠着强横的修为与林冲一道闯到林边,正好遇上金兀术和豹子头。
野猪林一战,双方约好同进同退,听说鲁智深受伤,金兀术倒是很慷慨,晃着大脊梁要背鲁智深一段。
花和尚却不肯,道是洒家有手有脚,哪里不能自己走?而且佛祖说过众生平等,当和尚的便是骡马也不好骑乘,何况是兽人兄弟?
金兀术被他这句“兽人兄弟”叫得豪兴大发,当下不废话,带着两人赶来找家主,却在此地撞上。
程宗扬恨不得再披一条大氅挡住李师师的视线。不知道陆谦用了什么手段将阮香琳的六识尽数封闭,自己从树上解下她后,来不及处置,干脆藏在大氅下。
这会儿阮香琳六识被禁、穴道被封、手脚被缚,连嘴巴都被塞住,自己的大氅有拉链,藏在里面一时半刻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可阮香琳毕竟是个大活人,万一被李师师发现亲娘这会儿光着屁股塞在自己的衣服里,程宗扬不知道她会捅自己一、两剑还是七、八剑才算合适。
程宗扬硬生生停住脚步,躲在树丛中间,拉着大氅叫道:“鲁大师,伤势怎么样!”
鲁智深顾不上答话,啐了口血沫便指着静善暴跳如雷:“兀那尼姑!你好毒辣的手段!敢杀我师弟!”
静善抬着下巴道:“大孚灵鹫寺的叛佛者,一个都嫌太多了!”
“呔!”鲁智深不顾伤势,奋起禅杖要和她拚命,但他伤势不轻,禅杖刚举起一半,身上的金光就黯淡下来。
静善法号里虽然有个“善”字,却不是什么善茬,素手一扬,打出一颗念珠,直取鲁智深额头。
李师师正去看鲁智深的伤势,见状抬手去挡,但她修为平平,念珠入手恐怕一只手便废了。程宗扬叫道:“狼主!”
金兀术虎跃过去,脖颈一摆,张口咬住那颗念珠。
紫檀念珠在他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金兀术如匕首般的兽齿崩掉一块,那枚念珠也被他咬得粉碎。
这对贼尼师徒没一个好东西!程宗扬擎出珊瑚匕首,朝静善修长的粉颈刺去,切齿道:“贼尼姑!”
静善甩身一跃,落在丈许外一根树枝上,鄙视地说道:“像坐骑一样背着人类,你们把兽蛮武士的荣耀都丢尽了!”
金兀术兽脸一红,豹子头却理直气壮地吼道:“你知道个屁!一只羊!整整一只!”
旁边忽然一声长笑,秦桧洒然走来,向程宗扬道:“属下为家主介绍一下,这位静善师太乃叵密的高徒。十方丛林指叵密为外道,叵密指十方丛林背叛佛旨,双方不共戴天。鲁大师仗义出手,却是蹚了一滩不该蹚的浑水。”
鲁智深倒是豁达。“洒家背的黑锅比你见过得都多,也不缺这一口,但杀我师弟却是不该!”
秦桧道:“如果小师太今次的目标是林教头的性命呢?”
鲁智深一抖禅杖,“且过了洒家这一关!”
秦桧露出成熟男人魅力十足的笑容,温言道:“静善师太?”
静善冰冷冷道:“不错,贫尼受人之托,要取林教头的性命,遇到十方丛林的叛佛者只是意外。”
静善身后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如此说来,小生倒是与小师太能联手一番了?”
程宗扬浑身一震:“西门庆!”
西门庆舌灿莲花地说道:“程兄别来无恙?当日五原一见,小生便知道程兄一表人材,绝非池中之物……”
没等他说完,程宗扬便叫道:“我干你娘!还我艺哥的命来!”程宗扬当先杀出;鲁智深压下伤势,挥起禅杖径直往静善立足的树干一铲,大树齐胸截成两段,迫使静善飞身而下。
“我来!”林冲横刀挡在鲁智深身前。这边金兀术早已按捺不住,把苦胆几乎吐出来的童贯往树边一丢,解下狼牙巨槌,咆哮着朝西门庆杀去。
豹子头牢记着打赌的那只羊,如大猫般趴在树边,闭上眼只当不见,忽然他昂起头,急促地抽着鼻子。
接着程宗扬的叫声传来:“我干!豹子头!老兽快被那群和尚整死了!你还记着那只羊!”
豹子头嗅到风中的气息,怒吼一声人立而起,抬手解下巨斧,连马鞍都顾不得拆,背着向林中奔去。
青面兽出现在一棵松树高处,接着身后一声大喝:“大悲天龙!”那棵松树仿佛被一个巨人奋力一击,从根部折断,树身倾斜过来。青面兽手脚并用,沿着树干狂奔过来,忽然身体一转,绕着一根树枝打个滚,双手擎出长枪朝背后刺去。枪势方动,鲜红的枪缨便化作七朵碗口大的红花。林冲眼睛一亮,叫道:“好枪法!”
净念举杖架住枪锋,接着大孚灵鹫寺的众僧纷纷现身。众僧一见到静善顿时红了眼,一边画着卍字符,一边叫着:“佛祖保佑!”
“清除外道!”
“佛祖圣灵!与我同在!”
“我佛之光!照耀前路!”一边持杖举棒的上去厮杀。
眼前的战场乱成了一锅粥,场中除了林、鲁二人,还有十方丛林、黑魔海、叵密外道和盘江程氏的人马,大家各自为战,一会儿拚得你死我活,一会儿又联手对敌,打得不可开交。
这场乱战还没到高潮的时候,随着俞子元与众人会合,程宗扬才知道他们为何打出皇城司的幌子还有人敢捋虎须。
原因很简单,来的是正牌皇城司义组的人马,还有长安六扇门总部的三名捕快随行。
义组指挥使田义方与赵奉安一样官拜武功大夫,但义组在皇城司中的地位远高于诚组;由于皇城司使李宪常年在外征战,实际负责皇城司行动的是另一名大貂珰封德明,他的心腹便是义组。
田义方鹰隼般的眼睛在场中一扫而过,知道行动已经出岔子,当即使个眼色,约束手下不得乱动。
那三名受皇城司之邀来临安参与办案的六扇门捕快不知端底,见到有人厮杀,当即涌起强烈的使命感。
“所有人立刻住手!”一名捕快排众而出,用铁尺指着众人厉声警告道:“任何对官方刑事人员的攻击,都将被视为对法律的挑战!”
那捕快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就被豹子头的巨斧劈掉半边脑袋,豹子头还不解气地踹了一脚,宣布道:“吾最恨收税的!”
俞子元苦笑道:“老豹,那是捕快,不是收税的衙役。”
豹子头低头看了看穿着皂衣的捕快尸体,然后大手一挥:“一样!”事已至此,田义方再不好坐视,一声令下,义组与六扇门诸人同时逼上前去缉拿凶手。
程宗扬不敢放开手脚,没两下就被西门庆甩掉。眼见西门庆如蛇一般钻进人群,三绕两绕不见踪影。
程宗扬追杀无功,反而和一名大孚灵惊寺的僧人、两名皇城司差吏打了几场冤枉仗。
这么打下去,白白便宜浑水摸鱼的西门庆!程宗扬抓住空档脱离战场,背靠着一棵只剩半截的大树喘息片刻。
背脊靠在树上,压到的却是一具柔腻的肉体。阮香琳手脚被缚,捆成四马倒攒的模样,程宗扬也没有帮她解开,斜挎在肩上,拿大氅一遮了事。
好在阮香琳身材娇小,大繁又是翻毛带里的厚衣,而且还有拉链,一拉便严严实实,不留心也看不出来。
这会儿阮香琳与自己背靠着背,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双柔美的玉腿从自己的腰侧翻上,与双手绑在一起。浑圆肥翘的雪臀就贴在自己的腰间,猛地一压,那团美肉仿佛迸出汁液般的一阵乱颤。
程宗扬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让她安分一些,旋即想起她穴道被封,想动也动不了。
背着一个大活人,自己只跑龙套都能累死。
程宗扬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一记霸王卸甲,将大氅连着里面的美妇一并解下来,包得严严实实地放在草丛中,然后道:“会之!”秦桧弹指逼开一名僧人,闪身过来。程宗扬咬牙道:“西门狗贼什么时候来的?”
“属下撞见他的时候,他正盯着林教头。”秦桧提醒道:“西门庆的天魔伞是用上古妖兽的骨骼制成,诡异难防,公子小心。”
“黑魔海的目标是林冲?”程宗扬眯起眼睛,“不对!若是剑玉姬的策划,绝不会只派叫门狗贼一个,肯定还有后着!”
这会儿对手越来越多,肯定要动用自己的杀招了。程宗扬一边盘算,一边纳闷,冯大法是自己布置的重要棋子,带着七颗新鲜出炉的手雷,这回来野猪林参加宴会的算是赶上尝鲜,怎么这会儿还不见动静?
程宗扬向俞子元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俞子元的笑容比黄连还苦,远远比了个手势,似乎在说冯大法已经倒下。
程宗扬一看就紧张了。冯源再半吊子也是个半吊子法师,自己攥着像宝贝似的,怎么还没动手就让人废了?
俞子元左比右划也弄不明白,最后只好扯开喉咙:“一上树就晕了!”程宗扬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冯源该死的惧高症!这些手雷全是由龙晴玉发动,威力比自己见过的手雷恐怕还厉害些,但负面效果很明显,只有冯源能使。冯大法一倒,这些手雷全成了摆设。
说话间,场中形势再度生变。鲁智深强行压下伤势,禅杖带着一股罡风攻向静善;静善闪身掠上一棵大树。
后面几名僧人一路追杀过来,见到鲁智深逼开那小尼姑,非但没有停步,反而叫着“斩妖除魔”,朝鲁智深直冲过来。
林冲低喝一声,手腕的半截铁链飞起,缠住一名僧人的手臂;他转过腰刀,用刀背在僧人颈后一斩,将之击倒在地。
净念正与皇城司指挥使田义方说话,见状拔身飞起,僧袍犹如一朵白云从天而且降,袭向林冲。
“秃头!看吾的千里燎原!”
青面兽刚才在他手里吃亏,心里愤愤不平,长枪一挑,截住净念。周围的大孚灵鹫寺僧众闯过来,一边拦住林冲,一边抢走昏厥的同伴。
林冲好武成癖,与大孚灵鹫寺的僧众交手之际,还不忘盯着青面兽的长枪。兽蛮武士多半是天生神力,那个相貌粗鲁的兽蛮武士却有一手不俗的枪法。眼见青面兽长枪霍霍生风,从枪尾到枪锋犹如一条直线,直进直突,同时又靠着枪杆柔韧的弹性抖出大大小小的枪花,虚实相济,林冲禁不住叫道:“好枪法!”听到有人夸赞,青面兽手中的长枪愈发犀利。林冲越看越是讶异,青面兽的枪法依稀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阵之枪,又添了许多变化,仔细分辨竟然是正宗的内家枪。
一个兽蛮人竟然会使内家枪,林冲半是讶异、半是技痒,脸上露出跃跃出欲试的神情。
净念以十方丛林红衣大德之尊,却被一个兽蛮武士拦阻,一连十余招不得寸进,他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接着大袖一卷,手掌从袖中探出,拍在青面兽枪锋尺许的位置。
“阿弥陀佛!”
净念虽是一招,掌力却分为三叠,一浪高过一浪。“圣光禅掌!三生鸣钟!”
青面兽终究比不上这位十方丛林的红衣大德,勉强撑过两波掌力,接着双臂剧震,手掌不由得一松,长枪脱手飞出。
林冲腰刀一紧,如闪电般疾斩疾挑,逼开两名僧人,接着飞身而起,凌空抢过那杆长枪,在空中挽出一团枪花。
林冲以枪棒闻名,刀法还在其次,这时长枪在手,他一声长啸犹如龙翔九天,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在半空中腰背一弓、俯过身,头下脚上地直扑下来,喝道:“大师接我一招——银蛟乱舞!”
长枪在林冲手中发出龙吟般的啸声,雪亮的枪锋犹如无数闪电同时击下,将方圆丈许都笼罩在森然的枪影间。“圣光禅掌!圣堂青穹!”
净念大袖一收,抬掌叩天,掌心仿佛散发出一层青色的光穹,将长枪的攻势尽数封住。
旁边的呼喊声此起彼落,李师师娇叱道:“柳浪闻莺!”挺剑挡住一名差吏的长棍。
接着鲁智深大喝一声:“明心见佛!”挥杖将那差吏扫开。
西门庆的天魔伞在浓雾间时隐时现,随着一声长啸:“魔御天下!”西门庆手中的天魔伞鬼火四出,将一名僧人扑倒在地。“仙珠弹雀!”这是静善弹出胸前的佛珠。
“决云断岳!”俞子元使出他的泼风快刀。
“夜叉探海!”田义方的八卦刀也不甘示弱。
“苦海无边!”这一听就是佛门功夫,几个和尚联手施展出来,掌势如大海滔滔,声势也自不小。
程宗扬看得眼花镣乱,自己提着双刀都没脸出手。和人家的招式比比,自己这地摊货级别的五虎断门刀一使出来,恐怕先笑掉别人的大牙。程宗扬琢磨半晌,忽然道:“会之!”
“属下在!”
“给我想个词!”
秦桧愕然道:“什么词?”
“随便!说出来让人心惊肉跳的就行!”
秦桧沉吟一下,然后吐出两个字:“还钱!”
“好!”程宗扬正待出手,又硬生生停下来,气急败坏地叫道:“干!”
秦桧大喝一声:“弹指惊魔!”屈指弹开袭来的佛珠,一边叫道:“公子小心!”一边一溜烟地朝静善追去。
“我干!一个个使的都是神功绝技,这是绝学拍卖会吗?你们还让不让普通人活了?”
程宗扬灰溜溜地喊了一声,与一名莫名其妙杀过来的差吏胡乱拚了两招。身为普通人的代表,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张扬招数名称。
林冲的长枪犹如无数闪电轰下,在净念的掌影上击出无数火星般的光芒。他高大的身躯一闪而下,握枪的双手沿着枪杆寸寸下移,最后几乎握到枪缨处;任谁也想不到青面兽的丈二长枪在他手中,竟然有匕首般险峻淋漓的攻势,却又是不折不扣的枪法。
林冲从半空中飞身滑落,背对着净念屈膝半跪地上,接着那杆长枪在他掌中一旋,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从他腋下挑出,直刺净念的咽喉,准确得像背后长了眼睛;内劲之变、劲道之强,更是直破圣光青穹,教人无可抵挡。
净念双掌一错,阻住长枪,两脚陷入土中。虽是势均力敌,其实已经在林冲精妙的枪法下输了半招。
净念从泥土中拔出双足,望了林冲半晌,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什么枪法?”
林冲一手绰枪,朗声道:“沥泉枪法!”
田义方瞳孔猛然一收,放开俞子元,喝道:“沥泉枪!林冲!你果然与岳逆有勾结!”
这个秘密已经在林冲心里埋藏多年,这时他被逼上绝路,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吐露出来,扬眉吐气之余,隐隐还有一丝激动。
“田指挥!奸佞当道,庸人满朝!大宋四百军州竟然容不下一个林冲!”林冲沉声道:“我姓林的今日与大宋恩断义绝!请!”
田义方抽出长刀,双足一旋,身如陀螺般飞速旋转,向林冲攻去。净念自重身份,不好与田义方联手对付林冲;他腾身而起,长声道:“鲁师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鲁智深看了周围情况一眼,心知无法脱身,眼神骤然一厉,已下了决心。
他抬手抹去嘴边鲜血,呸了一声大叫道:“净念小和尚,约了四招,还有一招,且与洒家打来!若再输你,洒家便将包袱交出又如何?”
净念双掌一翻,趁着鲁智深伤势恶化,一直没有施出的第四招终于施出;掌心亮起金黄色的“卍”字符,带着一股令天地为之震动的狂亲风卷朝鲁智深压去。有僧人大叫道:“圣光禅掌!黄金告解!”
这招黄金告解是圣光掌的巅峰之作,自从一世大师圆寂再无一人练成,净念此招一出,还是数十年间首次在世间显露。
众僧纷纷合十惊叹,有人甚至感动得泪流满面,更有人叫道:“世间真理!唯有佛祖!”
圣光禅掌的黄金告解是大孚灵鹫寺绝学,鲁智深即使以浑然无缺的金钟罩也不敢说有十分把握硬接下这一招,何况此时还身受重伤。
花和尚昂起头,上身赤裸的肌肤有无数花纹同时扭动,耀眼的金光中多了层异样色泽,那具庞大的身体仿佛一瞬间变得没有骨骼。“小和尚,沮渠师兄神机妙算,可有算到这一招?”
暴喝声中,鲁智深抛开禅杖,右掌握指为拳,对着净念掌中金黄色的“卍”字符一拳击出,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普普通通一招黑虎掏心却有百倍的威力,撼在净念掌心,发出金石崩碎般的巨响。
一招之威,惊撼四座,尤其是十方丛林众僧齐声惊呼起来。“易筋经!”
“是易筋经!寺中被盗的易筋经果然在他身上!”
众僧一片哗然,连皇城司、六扇门、西门庆、静善和秦桧都禁不住朝鲁智深望去。
净念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如箭矢般退回,甫一落地便即盘膝打坐,化解拳力。鲁智深也没那么轻松,拳上鲜血淋漓,尾指微微弯曲,被净念这一记黄金告解击断一根指骨,一时再难出招。
眼看净念受伤,己方无人再是鲁智深的对手,一名僧人叫道:“一切荣光!归于佛祖!”
说着他神情凛然地撕开僧袍,用指尖刺破胸口,画出一个带血的卍字符,大喝一声:“阇都诃那!”接着腾空而起,合身扑向鲁智深。鲁智深神情剧变,巨熊般的身体一缩,向后退去。
林冲一枪逼开田义方,喝道:“鲁师兄!我来助你!”一边横枪截住那名僧人。
鲁智深大叫道:“躲!”
林冲听他叫得急切,暗知不妙,挺枪朝那僧人胸口刺去。他本无意伤人,只想将那僧人逼开,不料那僧人不闪不避,任由枪锋刺穿胸膛,带着一团血花直扑过来,然后双臂一合,张手抱住林冲。
林冲骇然发现,那僧人胸前的卍字符传来如岩浆般的惊人热量,紧接着一股巨大而迅猛的力量从对方体内迸发出来。
几乎震碎耳膜的巨响乍起,林冲只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骨骼、脏器、经脉……都在一瞬间扭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