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少阳松了口气同时失笑,“我知道自己表情不太丰富,不过有差那么多吗?”
“当然,”赫连容瞥了眼另一边,“何止是人神共愤,还是天壤之……喂!你在干嘛!”
未少昀把头从信上抬起来,颇感无辜,“看信啊,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啊?”
“我是说你为什么看我的信!”赫连容说得咬牙切齿,她就说不对劲么!平时那么聒噪的人,居然这么半天没说话。
“我是看你忙着聊天没空看信,就帮你看一看。”未少昀揉揉眼睛,“看得我都快瞎了。”
“你自找的!谁也没让你黑灯瞎火的看信!”赫连容简直抓狂,“再说我不是没空看信,我是想等回去再看、点上蜡烛再看!而且你没见到旁边还有人吗?你光顾着看信把人家丢在一旁多没礼貌!”
“诶!你能不能小声一点?”未少昀大为不满地把信塞回去,“我自己的弟弟,礼貌个P……皮啊!”
“你没救了!说脏话都发音不准!”
“我这叫君子作风,不像有些人,连名字里都带脏话。”
“啊?”(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少装傻,就是那个什么布屁特,你别以为我忘了!”
这都哪跟哪啊,不是说信么?怎么又扯到那上面去了?
见赫连容不说话,未少昀稍显得色,“我说你啊,专心一点,有了布屁特就别瞎想了,就算要想,也要想合理范围内的!”
“你到底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赫连容直觉得头大,他这又是搭错了哪根筋?“把信还我!”
“休想,我都看了一半了,得对另一半负责!”
“你……你站住!”
未少昀当然不会那么听话,停了脚步的是未少阳。
未少阳看着二人吵吵闹闹地走得远了,不由失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只有他自己才尝得出的苦涩滋味。
这样不错,想不到一次出行就让两人前嫌尽弃,虽然仍是吵闹,却与之前有了根本性的改变,这么看来……未少阳抚上自己腰间,摸着腰带中那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布包,缓缓长长地轻出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很快就能将那东西还给她了吧?
赫连容是直到听雨轩门前才发现弄丢了未少阳,亏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礼不礼貌的问题,都怪未少昀,所以要教训!
从蜷成一团的未少昀身上抢回那封信,赫连容成就感十足地踏入了听雨轩。
碧柳早得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已备好了热水点心之物,赫连容却急着看信,回了房间门也顾不得关,凑近蜡烛将信纸展开。
“姐姐安好……”
刚看了四个字,未少昀从门外晃进来,“别浪费时间了,只看前半段就知道这封信跟你原来那封有得一拼,整篇堆砌满口谎言……”他瞟了眼赫连容,“怎么幸福怎么写。”
赫连容微怔,不及细想自己当初写得有多幸福,低头将那信细细看完,低声喃道:“似乎她写得更幸福一点……”
宫人的和气、嫔妃的关护、皇帝的喜爱……无论哪一点,赫连容相信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她不知云夏皇宫情况如何,但对西越宫廷还是有些了解的。想来天下间的皇宫都该是差不多的,后宫也该是差不多的。
“真不愧是主仆啊!”未少昀倚在桌旁懒散一笑,“连编瞎话都是一个套路。”
赫连容再没了与他斗嘴的心思,心事重重地坐下,将信装回信封里,然后对着信封发呆。
白兰到底怎么样了呢?如果她过得真如信上说的那么好,怕不早就来信告知,怎会在她们分别那么久后才传来第一封信?如果她过得不好,是怎样的不好?是因宠爱倍受排挤?还是君王薄情弃她于不顾?
看多了宫廷大戏的残酷无情,赫连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心慌,不管是哪一种,总得想些办法才好。
未少昀托着下颔一直盯着赫连容。见她发了会呆,便起身打开自己的衣柜,吃力地将她的百宝箱挪了出来,将里面的珠宝首饰一一数出,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计数。
“诶……你干嘛?”
赫连容被他打断有些懊恼,将首饰还原重新数着,刚数两件又改了主意,将满箱的首饰倒出,摊得满地都是,明晃晃地折射出炫丽之光。
未少昀连忙偏过头去,“诶诶,别这样,我抵不了诱惑。”
“这些东西大概能值多少银子?”赫连容直骂自己太笨,眼前就有一个估宝专家,经他手卖出去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自己还一件一件地数什么数啊!
未少昀闻言咬了咬唇角,“这些?”他站起身来,踱到珠宝摊子前蹲下,拾起一条链子看了看,不太情愿地道:“这些东西我上次卖了一万两。”
“一万两?”赫连容不禁蹙起眉头,“这么少吗?”
“上次急着出手,当然卖得便宜。”未少昀很不愿提起这事似的,“不过分批出手的话,卖到两万两以上不成问题。”
“两万两……”赫连容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点了点头,分出一半首饰包成一包推给未少昀,“替我换成银票,要京城也能用的,换来的钱给你二十分之一的手续费。”
未少昀并没接那首饰包,反而盯着赫连容看了半天,“你想送钱给她?”
赫连容低叹一声坐到地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分手前我给她拿了一些,不过在宫里开销大,想来是不够的。”
“你可能会白费心思。”未少昀的目光落到地上某一处,“你可能会……”
“起码我尽了心思。”赫连容打断他的话,“你不帮我吗?”
“帮,怎么不帮。”未少昀的眉稍动了动,拎起那包首饰的同时掩饰着拾起地上另一件东西,“现在就帮,换银子对不对?现在就去。”
未少昀站起身,拎着首饰出门了,赫连容在他走后才惊觉天都黑了,他要去哪里换银子?追出去,人早已没影了,没办法只能再回来,心不在焉地把东西收好,又在桌前坐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相信未少昀,问也不问,就把那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他。
真是昏了头了,赫连容抚额哀叹,目光又落到桌上的信封上。拿出信,又重新看了看,赫连容努力想从字里行间看出些什么,也好知道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努力。连看三四遍,也没看出什么倪端,赫连容叹了一声,正想将信纸折起,眼前突然闪过几个字。
赫连容便停下动作,仔细在信中找着,再看那几个字时心头不禁一跳。说来或许普通,那是由几行行头组成的、从左至右的词组顺序。
“第二页。”
赫连容忙将第二页信纸翻出来,放弃从上至下的阅读顺序,从中找寻着从左至右的词语信息。
只有白兰知道自己练字时喜欢从左至右的横版顺序,她还纠正过自己,但那么多年的读写习惯怎是一时就扭转得过来的?久而久之白兰也习惯了。
逐行看过,赫连容的手指在“信封”二字上做了停顿,她的心狂跳一通,马上拿起信封小心地拆开。
乍一看到信封下半部黑色的墨迹时,赫连容不禁低呼了一声,拉近蜡烛将那蝇头小字细细读出。
“小姐安好,别来无恙?宫内信件不秘,提笔前思量再三,终写信中之信,希望小姐看到,也希望小姐永远不要看到。白兰初入宫时得皇上宠爱,也曾修书一封,想告知小姐勿念,谁知君恩如云来去匆匆,白兰不及寄出信件,已成昨日黄花。因白兰来自西越,宫人嫔妃鲜少亲近,失宠之后,昔日结交姐妹各自分飞。我待以真心,却得冷眼以待,白兰不懂因何如此,但想到小姐不禁心下庆幸,庆幸小姐没有入宫。白兰此生再无所愿,唯愿小姐安好,夫妻和乐。”
短短的一封信中信,字迹略显潦草,并无华词堆砌,让赫连容心下黯然,长叹一声。
幸或不幸?云夏国主钦点白兰入宫时,多少人艳羡不已?人人都以为白兰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个中苦楚又有谁知晓?恐怕不只是白兰,在宫里的女子又有几个是幸福的?包括那些得宠的嫔妃,哪个不是惶惶度日、恐失君心?相较之下,自己真的要幸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