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的怒吼声轰隆隆地压迫着我的胸腔,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哇,好恐怖,这女的是什么魔物啊?”
抱着我飞翔的喜罪却以开心的口吻说道,“爸爸,这个家伙我应该可以杀了吧?”我还来不及回答,喜罪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遁离水晶塔,一头撞进塔外那惨白的冰天雪地。我们的背后,吐着冰风暴的云卷像是一面巨大的灰幕,以水晶塔为中心往四周扩散,而我们的眼前,震怒的霜巨人身影从地平线的彼端缓缓升起,看起来就像是影子做成的山。
喜罪身上的钟甲发出异样的反光,体积和小货车相当的锥形冰柱雨点般从后方、上方、甚至前方袭来。
四面八方全在虚霜娜的波动笼罩下,根本无处可逃。
喜罪一边闪躲层出不穷的坠落冰柱,口中一边吐火,七弯八拐地朝着茫茫大地的边缘飞去,她似乎并不畏惧虚霜娜强大的力量。
(天啊!冻死人了!
然而我却已经受不了了,在如此酷寒的空气中以高速飞行,一开始,手脚的迅速失温还让人痛得要死,但不出五分钟,我便感到头脑昏昏沉沉,很快地,连意识仿佛都要消逝在这无情的风雪之中了。
“嗯?爸爸?你怎么了?醒醒啊!”
我依稀听见喜罪担忧的嗓音。(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洛基……把洛基还给我!”
但她的声音很快便被虚霜娜雷鸣般的尖锐吼叫掩盖。
(不行了……我……快……
就在我几乎要昏死过去时,伊织挟着一抹乌云赶到。
“醒醒啊!影哥哥!”
我听着伊织在耳边吆喝,突然浑身剧痛,猛然惊醒过来。
我躺在喜罪的怀里,她的镗甲上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伊织则站在我俩身边,用透明金属罩阻隔了外头的风雪。
“啊啊!喀喀……喀喀……”
我想说话,但嘴巴根本不听使唤,只是一股脑的颤个不停,身上其他地方也痛得像被人用刀子捅进捅出一样,没有一处是安稳的。
“吓死我了,影哥哥,要不是喜罪的魔力对你有用,我还真以为你就这么冻死了呢!”
伊织纠结的眉梢逐渐松弛,叹道。
“虚……虚霜娜……人呢?”
我用尽浑身力气问道。
仔细一看,金属膜下方是混浊的海水,四方不见南极大陆的影子,只有几块巨大的浮冰。
“她在后面,还在追呢。”
伊织笑道,洁白一色的蝶袖和服在光滑的肩头下轻轻晃动,“追了我们有半个小时了。”
我不解地看着伊织,半个小时?我们不是才刚从水晶塔里逃出来吗?
“影哥哥,你不知道你自己刚才一直陷入昏迷吗?”
伊织见我一脸茫然,遂道,“从我把你们两个接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意识了,我试着想要恢复你的体温,但魔力却被你的灵魂排除在外,只好让喜罪用她的魔力一点一滴慢慢渗透进去。”
(原来如此……要不是还有喜罪在……
“嘿嘿,爸爸,你等下可要好好感谢我喔。”
喜罪抱着我,笑道。
我用力点头,只要能安然度过这一关,要我怎么感谢她都不成问题。
“虚霜娜……”
声音从逐渐温热的喉咙中传出,在喜罪的治疗下,我确实地感到身体正在恢复,“她……有没有什么变化?我……我在她的心脏上……刻下了符文……”
“符文?”
伊织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是什么?影哥哥,你不是要把虚霜娜的心脏偷回来的吗?”
“不……不是这样……偷她的心脏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约略解释有关虚霜娜的本体,以及符文的事情给伊织听。
“我懂了,欧汀那老混蛋又摆弄了我一道!”
伊织听了,难掩怒色,“竟然又利用影哥哥……”
铿锵几声,数块车轮大的碎冰撞上了伊织的金属护膜,幸好没造成什么伤害。
但紧接着,从暴风雪中竟然飞出了一块又一块的小冰山,虽说小,但每一块至少都有个十数公尺见方。
其中一块撞上了我们,一阵猛烈摇晃,金属护膜立刻从原先的轨道偏离,朝着海面失速坠落。
“哼,凭这点雕虫小技也想找我们麻烦?”
伊织面不改色,轻易地重拾金属护膜的重心,再度飞回天际。
她吆喝一声,双手轻轻挥舞,金属膜四周便溢出一朵朵的墨黑刀云,朝着不断落下的冰山飞去,转眼将其千刀万剐,化作无数细小冰尘。
我惊魂未定地往暴风雪的深处遥望,在层层堆叠的死灰色云层底下,隐隐约约透露出蓝色的亮光,虚霜娜的波动在那里激烈波涛,冰冷的怒气似乎足以淹没一切。
“看来,影哥哥你的努力似乎失败了。”
伊织道,“我们马上就要穿过赤道,虚霜娜和老贼的人很快就会打起来的。”
“这里已经快到赤道了吗?”
我惊道,四周被暴风雪团团压制着,根本看不出身处何方。
“对呀,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影哥哥?”
伊织笑问,“要我在这里就解决她吗?”
“别胡说!怎能就这样杀了虚霜娜!”
我道,“那不是让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
“好吧,就把她留给欧汀他们对付好了。”
伊织右臂一挥,球形的金属护膜发出刺耳的尖叫,扭转成弹头状的尖长椭圆形,明显是要加速逃离虚霜娜的掌控。
但我们这么一走,狂怒的霜之女王势必将与亚瑟神族正面冲突,我们试图维系各方势力,和平共存的努力也终将归于失败,世界也将再度陷入毁灭的危机,而这一次可没第二个大圣出来替我们解围了。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我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四周咆哮不已的激烈风雪突然静止了,天上飞的冰山一座座落到了海里,激起滔天巨浪。
虚霜娜的波动也在一瞬间沉静下来,云散了,风也止了,龇牙裂嘴的海面迅速平息,只剩下冰山坠落时形成的灰白涟漪,还在大朵大朵地缓缓扩散。
“嗯?”
伊织皱起了眉头,“这回又发生什么事了?”
“……是符文!一定是我的符文发生效果了!”
我兴奋地大叫起来。
死灰色的厚重云层散去,在目光勉强可及的遥远海平线后,虚霜娜孤身一人,头顶着天,摇摇欲坠。
她的身体变大了不知有数千还是数万倍,一般霜巨人的大小根本无法比拟,灰蒙蒙的云雾只勉强及到她的腰际,上半身更像是海市蜃楼一般迷蒙难办,在距离的掩饰下,那完全由海冰凝结成的身躯呈现出苍郁的灰蓝,而这个无比高大的蓝色巨人正用着慢动作,悠悠缓缓地朝着海面跌落。
我眼睁睁看着虚霜娜像是通天塔样的身躯倒卧在污浊的汪洋之上,大海在一瞬间看起来就像是个稍大了点的浴池,里头的水甚至还不足以完全覆盖虚霜娜的背。
浪花变成了云雾,围绕在看似已无知觉的虚霜娜身旁,暂时遮蔽了她。剧烈的高低起伏迅速沿着空荡荡的海面蔓延,把大海变成一座歪歪扭扭的丘陵,白花花的甚是壮观,但直到我听见了浪头惊人的怒吼,我才明白那是什么。
过了至少十分钟以上,近百公尺高的海啸才终于朝着我们的方向奔来,快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背后驱赶似地,海啸厚重地奔过金属护膜的下方,浪头几乎就快碰到我们。
“虚霜娜……她要死了吗?”
见到虚霜娜倒下的模样,我反而惊慌起来,“那个符文该不会害死她吧?”
“我不知道欧汀那老王八蛋是要影哥哥在虚霜娜身上动什么手脚,不过那座大冰雕并没有死,比较像是……嗯……”
伊织沉吟半晌,“对了,比较像是陷入昏迷而已。”
“原来如此,那还好,只要不死的话……”
我不禁松了口气,确实,虚霜娜的波动并非消失,而是平静下来,只是太过安静,反而让人担心。
“要放心似乎还太早,她过来了。”
伊织指着远方道。
只见海平线后方一道白色水柱冲天而起,虚霜娜的头从海水中仰了起来,巨大的脸庞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依稀可见,闪耀着冰冷光芒的湛蓝双目带着令人喘不过气的怨恨,笔直投向我们。
“哼,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还不乖乖躺下。”
伊织冷冷道。
“伊织,你可别和她起冲突,我们只要这样远远……”
从波动僵化的速度看来,虚霜娜能保持清醒的时间所剩无多,或许只要再过几分钟,她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我知道,别伤了她就是了,”
伊织苦笑,“不过她看起来倒是杀气腾腾呢。”
接着又是数道冲天水柱,虚霜娜的下半身不知何时变成了像是鲨鱼尾鳍一样的形状,上半身也像条鳗鱼般又细又长,只剩一颗头还维持着人形。
虚霜娜比我们更清楚,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用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迅速将自己的体积削减再削减,朝我们疾驶而来。
在身体贴着海面奔驰的同时,虚霜娜像是条冰做的蛇一样扭动、翻滚、不断褪皮,转眼间把自己缩到常人大小,而过程中被她舍弃的躯体部位,则像是皮球一样,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飞来滚去。
轰然一声,在距离拉近至两公里左右时,虚霜娜从海面上弹跳起来,像鱼一般流畅闪亮的身子上弹起了七八片似船帆的薄膜,被风灌地饱胀如鼓。
虚霜娜乘着风,撞上了伊织的金属护膜。
“洛基……把洛基还给我!”
虚霜娜的爪子扣在金属膜上,声嘶力竭地叫喊。
我看着她狰狞的面孔,发现那颗闪耀着森然蓝光的心脏上,金色的符文正不断往内侵蚀着,我于是更加肯定虚霜娜撑不了多久,她马上就会失去所有的魔力。
证据之一,便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呼唤冰雪来维持自己的外型,她的尾巴已经碎了。
“洛基已经不在了!”
我隔着金属护膜,喊道:“他早就死了!我杀了他!”
“……你杀了他?”
有一瞬间,虚霜娜完全静止了,我差点以为她真的变成了冰块,但虚霜娜的嘴还能动,“你杀了他?”
“没错,”
我冷冷地道,“我将他的身体打碎,打成一堆烂泥。”
虚霜娜的表情就像是哪个手艺欠佳的工匠雕出来的冰人般拙劣不堪,她的右手也碎开了。
“我以虚霜娜之名起誓,”
出乎意料之外地,虚霜娜静静地道,“除非你、欧汀、大地以及海洋,都在比死亡更恶毒,比尸臭更令人作呕的泥沼中腐烂生蛆,在那之前,霜巨人之王的双眼不会瞑目。”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虚霜娜口中溢出,她的左手碎了,身体也碎了。
虚霜娜的头和被金色符文深深侵蚀的心脏一起往下坠落,掉进了混浊的汪洋里,激起一道高大的水柱。
水柱没有落下,它在瞬间便冻结了。
虚霜娜的波动在她失去意识后,反而激烈地汹涌起来,以心脏的落下地点为中心,大海开始冻结,呼啸的风与翻滚的浪都在苍茫惨白中静止,无一幸免。
没多久,连伊织的金属护膜都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影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吧,虚霜娜的意识已经消失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伊织道,也不等我回答,便迳自驱动金属护膜,迅速遁离属于虚霜娜的冰封世界。
(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吧?虚霜娜没有死,只是失去了意识……
我望着那片和我们越离越远的灰白冰原,如此想着。
(不,还不能如此肯定,我得再见一次欧汀!
“伊织……带我去瓦尔哈拉。”
我道。
※※※※※赤道的海面上空,已经集结了一团又一团的英灵战士,排列成整齐的方阵。
“哼,老贼的手下只会躲得远远地看好戏,真要动手时每个人都缩头缩脑的。”
伊织见了,不禁啐道。
(他们应该是因为遵守欧汀和虚霜娜的约定,所以才没有擅闯南半球的海域……我心想。
伊织以高速穿过英灵军团的上方,一瞬间便将他们甩得远远地,我只来得及从人群中分辨出托尔的高大身影。
云朵一片接一片,像是幻影般地掠过我们的身旁,金光闪耀的瓦尔哈拉宫和水晶岩盘很快地出现在眼前。
守卫在浮空大陆周遭的英灵战士们还来不及反应,伊织便穿过了层层包围的防守线,笔直进入瓦尔哈拉领空。
“老贼在最上面,我们直接飞进去吧!”
伊织冷笑道,两眼望着瓦尔哈拉宫顶端的金色光辉,“就算不能真的对他动手,至少也要给他个下马威瞧瞧才行!”
“不,直接飞进观宙台大概也只会被引领到其他的地方而已,”
我道,“降落在大门前吧,我想欧汀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伊织听了,不快地皱起眉头,调转金属护膜的方向,缓缓降落在瓦尔哈拉宫的雪白大门前。
不过,当伊织解除金属护膜时,四周却已经被英灵战士们给团团包围了。
女神芙蕾雅领着数十名女弓箭手,四名瓦尔姬丽分别领着一支军团,将我们前后左右的去路堵住,一副瓮中捉鳖的态势。
“哼,凭你们也想和我动手?”
伊织毫不畏惧,高声笑道,“搞清楚,我可不是来找你们的,影哥哥要见欧汀,还不快叫他出来!”
“无故擅闯我瓦尔哈拉宫,还直呼父神名讳!”
女神芙蕾雅一张雪白脸蛋气得通红,“别以为你们是父神的盟友就可这样没大没小!”
“可以动手了吗?爸爸?可以了吧?”
喜罪兴奋地挥舞手中的火焰剑,问道。
英灵战士们在瓦尔姬丽的喝令下,纷纷拔出长剑战斧,女神芙蕾雅的弓箭手们也将弦拉满,光箭瞄准我们,伊织唤出刀云、炮塔,眼见冲突一触即发。
“吼~~~呜~~”就在此时,一道幽长深邃的吼叫声从瓦尔哈拉宫中传出,声音虽不大,却有股夺人心神的神秘魔力,所有人,连伊织都不得不转头望向声音来处。
从云雾缭绕的瓦尔哈拉宫里,黑狼汉弥尔缓缓走了出来,体型跟上次见到它时明显不同,大了至少三倍以上,体积和头大象差不多。
“汉弥尔大人!”
芙蕾雅惊道。
“收起你们手中的武器。”
汉弥尔乌黑的嘴吻动了动,低沉的嗓音便似回音般在四面八方缭绕。
“汉弥尔大人,但这些人……”
一名穿着红甲的瓦尔姬丽道。
“没关系,欧汀也有话要和阿劫玛谛说,我将带领他前往。”
汉弥尔轻轻甩动它巨大的头颈,鬃毛沙沙作响。
“这次我也要去,可不能再让那老贼利用影哥哥了。”
伊织瞪着汉弥尔。
“不,你不能进入,那个地方拒绝你的进入。”
汉弥尔如此回答。
“你说什么!”
伊织大怒,扬起眉来。
“伊织!没关系,这次我不会再答应欧汀任何要求的,”
我连忙抱住伊织,按着她的双手,“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
“可是……”
伊织怒气难消,我只好三番两次的恳求,总算把她哄了下来。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看着这些小鬼好了,要是影哥哥在里面有个万一,我就先杀了老贼的女人!”
伊织指着芙蕾雅道。
“你这魔女,有胆子就动手看看!”
芙蕾雅大怒,喝道,双方又陷入一触即发的状态。
“收起武器!”
汉弥尔张口大吼,“瓦尔哈拉今日不愿沾上任何人的鲜血,收起武器!”
芙蕾雅等人终究是听从了汉弥尔的指示,率先收起刀剑,伊织见状,过了一会,也撤下刀云炮塔。
“咦!不打了吗?”
只剩喜罪一个人还挥舞着火焰剑,“怎么这样啦,每次都说要打,打了半天都变成不打……”
她嘟着嘴埋怨道。
我唤出幽影,把喜罪收了起来,免得留她在外头多生事端。
“这样可以了吧,带我去见欧汀。”
我对汉弥尔说道。
“跟我来。”
汉弥尔缓缓转身,我跟着它走进瓦尔哈拉宫。
在云雾笼罩我之前,我回头一望,见到伊织弧身一人站在雪白的阶梯上,被女神芙蕾雅和英灵战士们团团包围,脸上却毫无惧色,反倒是芙蕾雅等人还忌惮她三分。
穿过光影恍惚的长廊,汉弥尔再次将我带领到那个高大的拱门前面。待汉弥尔退到一旁后,我便立刻踏了进去。
穿过拱门后,我本以为会见到欧汀站在那个叫做智慧之泉的水潭旁边,但这次拱门后面连接着的,却明显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空悬在星辰间的舞台,四周有无边无际的银河、五颜六色的星云、火红的恒星、白色紫色等散发霓虹光芒的行星,极尽炫目之能事。
白色的方正地板漂浮在星海中,中央设置着一张桌子,上头摆着一副棋盘,欧汀一手持长矛,另一手拨动棋子。
(棋盘?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下棋?
仔细一看,棋盘上有红黑两种颜色的格子交错分布,感觉应该是类似西洋棋的东西。
我走到欧汀身边,正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棋盘上的配置有些奇怪。
(下棋的时候,敌我双方的棋子数目应该差不多才对,怎么欧汀的对手,只剩三颗棋子?莫非欧汀已经快赢了?
“阿劫玛谛,”
岂料欧汀突然开口问道,“你会下棋吗?”
“你管我会不会下棋,”
我难掩口气中的不悦,“你的符文让虚霜娜的意识消失了,这是正确的现象吗?她以后还有没有再次攻击我们的可能?”
“应该不会,”
欧汀道,“就目前面言。”
拿起棋盘上某一颗红色棋子。
“这是王。”
欧汀道,把王棋孤身放到敌阵之中,面对其中一个敌兵。
“你把王放到那里做什么?”
我本来不想理会他,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的玩法里头没有规定王棋被吃了就等于输棋吗?”
“不,这盘棋的规矩是,只有当所有棋子全都被吃了才算输。”
欧汀回答,“所以尽管我已经除去对手大部分的棋子,还是没办法赢。”
“而这个棋子,”
欧汀指了指王棋面对的敌兵,“它有个特殊的规则,只有让王棋牺牲,其他棋子才能吃掉它。”
那颗黑色的敌棋突然凭空动了起来,一下子把红色的王棋给压扁,欧汀见状,迅速地拿起另一颗红色棋子,将黑色敌棋从棋盘上踢掉。
欧汀的这个举动似乎刺激了另一颗黑色棋子,它直接跳进红方阵营中,一瞬间把所有格子全都变成黑色。
“这第二个棋子也有个特殊的规则,只要它一动,所有的棋格都会变成黑色。”
欧汀道,“而我们不能走在黑色的格子上,所以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规则,太奇怪了吧?”
我诧异不已。
“但这还好,并非无法解决。”
欧汀从自军阵营中拿起另一颗红色棋子,让它倒在黑色棋子的旁边,那颗棋子的颜色竟慢慢由红转黑。
接着欧汀把刚才用来踢掉前一颗黑色棋子的红棋拿了起来,以倒下的红棋为跳板,把自军阵营里的黑棋给踢走了。
但是,棋盘里的黑格并没有因此而恢复成红色。
“你们的玩法真是莫名其妙,我完全看不仅。”
“当然,因为每一盘棋的规矩都不一样。”
欧汀回答,我听了更是傻眼。
“每一盘棋规矩都不一样,这是要人怎么玩下去呀?”
欧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敌方阵营里的最后一颗黑棋,它动得非常缓慢,但它走过的地方,每一格都跳出一颗新的黑棋。
“这最后一颗棋,能召回之前被我军消灭的敌军……”
欧汀道,“以及被敌军消灭的我军。”
转眼之间,棋盘上已经全都是黑色的棋子了,刚才被吃掉的红军王棋,以及被当成跳板的变色红棋也包含在内。欧汀虽然使尽浑身解数,用少量的红棋击倒许多的黑棋,但被击倒的黑棋不但马上就在敌军阵地里复活,红方被吃走的棋子也当场就变成黑棋,回过头来攻击自己的友军。
“这怎么可能赢得了!”
我越看越不解,“这玩法根本有问题,设计这盘棋的人根本不想让红方赢嘛!”
不消两分钟,欧汀的最后一颗棋子也被吃掉了,现在整盘棋都变成黑色的,黑色的棋格,黑色的棋子。
“你输了,父神。”
从桌子空荡荡的另一头,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听起来像是个小孩子。
“没错,但你并没有赢,巴尔德,我们都输了。”
欧汀回答。
“巴尔德?”
我大惊,“巴尔德不是已经死了吗?”
望着桌子的另一头,再次确认那儿什么人也没有。
欧汀站了起来,用肩上的斗篷拂去桌上的棋盘棋具,长矛一挥,四周的星辰幻象被矛尖割开。
转眼,我们回到了观宙台,我的脚下是头尾相连的瑞草,眼前是潺潺流动的智慧之泉。
欧汀站在泉水旁边,低头凝视着水面。
“刚刚那是什么?”
我问道,“巴尔德怎么会……”
“刚才那并非真的巴尔德,和多答尼尔之珠一样,都是智慧之泉生出的幻象。”
欧汀回答。
“你没事和幻象下棋做什么?”
我越想越不对劲,“刚刚那盘棋……是不是别有玄机?”
“命运的棋子总是别有玄机,只是不到最后关头,你永远不知是什么样的玄机。”
欧汀道,“它的择问如此令人难以捉摸,几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看见你活着回来,表示符文大抵上生效了。”
欧汀话锋一转,任我怎么追问,对刚才那盘棋却都不再多说,“但我也感到虚霜娜的魔力在南方的大海深处失控,意味着符文的效果并未完全。”
“什么叫做完全?”
我不悦道,“汉弥尔只写给我看一次,才一次怎么可能记得完全?”
“它也只能写给你看一次。符文是神秘,本就不能像小儿习字重复再三,那只会让它失去所有的力量。”
欧汀缓缓道,“不过这并非是你的错,要在两天内领悟一个符文本就是十分困难的,你在那个时间,被赋予了这样艰钜的任务,只能说是另一桩巴尔德的恶作剧吧。”
“那……总面言之,我们成功了吗?”
我被欧汀搞得一头雾水,问道。
“大致上,大致。至少目前我看不出任何立即的危险。但……虚霜娜失控的魔力最终仍会带来新的灾难,就长远的面向,我们尚未脱离险境。”
“是什么样的灾难?”
我不安地问道,果然,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我已经凝视了近一天,但智慧之泉这两日显得非常吝啬,它不愿给我任何提示。”
欧汀的目光依旧维持在湖面上,“这实在令人担心。”
连欧汀都这么说,我不禁感到更加揣揣不安,但接下来欧汀又开始沉默是金那一套,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最后,他以人类在观宙台待太久会损耗自身性命为由,将我半送半赶地推了出来。
在汉弥尔的带领下,我回到了瓦尔哈拉大门前的阶梯上。
外头已是黄昏,伊织两手抱胸,傲然凝视着黄金原野上的英灵战士,刀云凝聚成一对巨大的双翼,栖在她的双肩。
“影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那老贼暗算你还是怎么样呢!”
伊织见我安然无恙,一边撤回刀云,一边笑道,“怎么样,老贼怎么说?”
“嗯……我们回去再慢慢说吧。”
我道,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下说出欧汀对未来的悲观预测。
伊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好呀,你那个妹妹,才两天没见到你,就开始嚷嚷什么胸痛的,说要你帮她好好揉一揉哩。”
“哈哈……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我苦笑道。
伊织举起右手,再次幻化出金属护膜,将我俩卷了起来,朝着落日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