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浅织脸上的红晕才恢复正常,不过心里却没有平复下来:‘要死了啦……浅织啊浅织,你怎么表现得跟小骚货一样,还主动亲这个花心的臭男人……真是不知羞……嗯,但一个吻不算是喜欢吧?这是为了感谢俊雄……’看着小美人儿有些魂不守舍,我把她手上的盒子接过来。“浅织,是有些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先回丰国神社休息?反正已经淘到宝了。”
“哦,不、不要!”
灵动美少女连连摇头,“我们享受的是淘宝的过程,可不是什么胜负。鬼市我们还没有走完一半呢,万一有好东西错过了怎么办?今天有你陪着,我准备要大杀四方、成为鬼市的传奇人物呢!”
我微微一笑:“成名不是什么好事,好处不多,一天到晚麻烦事可不少。”
浅织横了我一眼,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她是少女心性,再加上性格活泼开朗,喜欢出名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经过这么一打岔,浅织心中的娇羞不安减少许多,不一会又恢复活泼的性子,到处走走看看起来。
鬼市的布局没有规划,并不是书画在这一块、青铜器在那一块,而是混杂在一起,由此更让人目不暇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浅织又买了五、六样古董,都是小件的东西,比如明清牌、铜钱币、檀香木雕刻等,价格算不上贵,但东西都是真的,让小妮子捡了不小的漏。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这里位于整个鬼市的中段,一个摊位面前围了起码二、三十个人,还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浅织本来不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但她想拉着我离开时,蓦地娇靥一变,立刻改了主意往人群挤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幸好这个摊位地方够宽,浅织三两下就挤进去;跟在她身边的我也看到争吵的原由:一个高大的十、七八岁少年挥舞一个卷轴,大声和中年摊主争论。
少年明显不是普通人,只看他身旁一个专门提着皮箱的黑衣壮汉,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和服老人就可以知道;普通人无法有这等随从。
“你到底给我退不退?”
少年非常激动,厌恶地望着中年摊主,“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用假货来骗本少爷,你以后都不想再做生意了?”
中年摊主个子不高,有些肥胖,可一双眼睛非常灵活,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人。
他的面前摆着一大堆字画,由于字画需要展开让人观看,所以他占据的地方比较大也可以理解。
这么多人围观,又被人找碴,他也很不客气:“我管你是谁,买东西不就是你情我愿吗?又不是我逼着你买的,是你自己求我卖给你的。现在买到了又来找碴,你懂不懂鬼市的规矩啊?拿权势来威胁我?我怕你吗?”
少年气得浑身发抖:“你卖的是假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找你退?大家来评评理,他跟我说这幅画是南宋梁楷的作品,结果我去找大阪市立美术馆的专家们检验过了,它根本不是梁楷的画,是假的!这人拿假画来骗人,该不该找警察抓他?”
说着,他把画卷展开,还转了一圈给大家看。
浅织一下子躲在我身后,显然她不想被少年看见。少年此时的注意力全在中年摊主身上,也没有看见她。
南宋梁楷,这个名字在中国或许不怎么出名,因为中国有名的画家太多,南宋梁楷根本不是最出名的那几个。但南宋梁楷在日本却是大名鼎鼎,是全日本最崇拜的几位画家之一,其名望远远超过日本的任何一个画家。
南宋梁楷最善于以简练的笔墨表现人物的音容笑貌,抓住人物神韵,充分传达出他想要表达的感情,是写意画的代表画家之一。
最重要的是,梁楷的画里表现出一种禅意,而这种深邃的禅意正是禅宗盛行的日本人所喜欢的;从当初的幕府大将军足利,到德川幕府的酒井家族、纵横日本现代史的三井家族等等,无不是奉之如珍宝。
梁楷的传世之作有数十幅,大部分都被日本人收藏,其中几幅被收藏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佳作,更是被日本立为国宝。
中国人的画作在日本被立为国宝,可见梁揩在日本受到的推崇有多么大。
我看了几眼少年买到的画,上面用非常粗犷的线条画着一名肥头大耳的和尚;和尚长着络腮胡,坦胸露乳,手里拿着一把破旧扇子,袈裟也是破损多处,却是笑口常开,显得非常洒脱自在。
仅仅这么一眼,我判断出这幅画绝对是一幅佳品;无论它是不是梁楷所绘,那栩栩如生的画意都跃然于纸上。
再看了看少年身后的白发和服老者,一看就是古董专家的老者,恐怕也是因为这幅人物画的出尘禅意才被误导吧!
“哼,佳贤太无耻了,买了东西居然还要鉴定,这样买到赝品的机率就少了啊!”
灵动的美少女嘟囔着。
一个古董专家或许会看走眼,但大阪市立美术馆的那群老家伙个个都是人精,有了他们掌眼,假货无所遁形。
只是这少年的家族势力太强大了吧!现在是深夜三点多,大阪市立美术馆的专家们无不是五、六十岁以上,最注重保养身体,居然还能坚持着不休息,及时帮忙鉴定,这不是单单有钱就能办到的。
由此可见,少年的家族应该是不逊色于北条家族的存在。
可是,有权有势不代表可以所向无敌,至少在鬼市上,少年此时的做法就有些不讲规矩,恐怕会遭到不少人抵制。
“我说这位大少爷,您是第一次来鬼市吗?”
旁边一个卖玉器的年轻人撇嘴道,“来鬼市买东西全靠自己的眼力和判断,买到好的是您捡漏;买到不好的是您走眼,哪里有回来叫嚷着要退货的道理?若您捡漏成功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钱还给您,叫您也把东西还给我们呢?”
少年一阵脸红,气得不轻,却无法反驳。
旁边围观的人也暗自点头。的确是这样的道理,天底下哪有只赚不亏的事?
另一个摆着孤本书籍的中年人也插嘴道:“千百年来鬼市就这种规矩,银货两讫、再无干系。小伙子,你这样做是不行的。”
“笑话,你们说是规矩就是规矩啊?买卖假东西是违法的,信不信我让警察将你们都抓起来?”
少年一下子怒了,大声喝斥。
这次不仅是旁边围观的人,连他身后的老者也皱起眉头。这话说得太得罪人。
“好大的威风啊,小早川佳贤少爷!”
旁边蓦地传出一道苍老响亮的声音。等到人群散开,一个身高适中、微微发胖、脸色红润的老者走出来。
“啊,毛利先生!”
和服老者连忙恭声行礼。
浅织眼睛尖,躲得更加严实了。
少年小早川佳贤看到老者,刚才的嚣张气势完全消散。胀红脸的他也是恭恭敬敬地道:“毛利爷爷。”
老者的脾气不是很好,淡淡道:“我听了不短时间,他们说得都没错,鬼市千百年来就是这个规矩。如果你觉得不对,小早川佳贤少爷,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去把警察叫来吧!”
小早川佳贤讪讪道:“啊,毛利爷爷,瞧您说的,不就是五千万日圆吗?我损失得起,只不过是这群骗子太可恶了,所以我才发火的。”
看到他态度还不错,老者微微点头:“嗯,在鬼市上走眼买到假货,我年轻时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可是不经历这些走眼,又怎么能吸取教训、成熟起来呢?”
“是、是,毛利爷爷您教训得对!”
小早川佳贤低头下去,恭敬答着,实际上眼中却闪过一丝恨意。这种恨意不是正对着毛利的,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但对这个卖了假货给自己的老板,小早川佳贤还是痛恨得很。
毛利乃是何等人物,一眼就明白他的心思。顿了顿,他转而对中年摊主道:“老板,鬼市上虽然有着卖出不退的规矩,不过人找上门来了,也有过以一半价钱买回的前例。你看我这个提议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向你保证,以后他绝对不敢找你的麻烦……小早川少爷,你说呢?”
小早川佳贤被毛利将了一军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得道:“但凭毛利爷爷做主。”
中年老板长期做生意,哪里是笨蛋?他早就看出小早川佳贤怀恨在心。虽说他不怕小早川佳贤在这里找麻烦,但他听过小早川这个姓氏,得罪这些大财阀的公子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有了毛利的保证,他立刻顺水推舟:“毛利先生,您是古董界的前辈,您说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说着,他从身旁拎过来一个黑色大皮箱,从里面数出两千五百万日圆,让那个黑衣壮汉装回到他们的皮箱里。
拿回一半的钱,小早川佳贤的恨意总算消散不少,又因为毛利出言警告,便打消找麻烦的念头,冷哼一声,把画扔到摊位上,转身离去。
他这么一走,毛利笑了笑后也离开了。
众人没热闹可看也一窝蜂全部走了。原本有几个人在看字画,看到小早川佳贤上当受骗,也对中年老板产生怀疑和不信任,所以没人再去看他的东西。
一时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字画摊位只剩下我和浅织两人还站在旁边。
“呼……”
浅织长出了一口气,“我们也走吧。”
“不忙。”
我拍了拍小美人儿的香肩,将几只大小盒子递给她,走到摊位面前。
“老板,我可不可以看一看这幅画?”
我指着老板手中正在卷起的画,这幅画正是先前小早川佳贤买到的赝品。
中年老板一愣,他也看到我一直站在旁边,没想到明知道是赝品,我仍想要买。
这个年轻人不会以为自己能捡漏吧?
老板心中涌起一个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念头,但又觉得不是不可能,因为总有那么多人以为别人看不出真章,只有自己才能捡漏成功……通常交学费最多的就是这样的愣头青。
“咳咳,好吧,你看看吧。”
老板把画递出来,笑道:“你别看刚才那小子闹得厉害,虽然我这画不一定是南宋梁楷的,但绝对是好东西啊!”
我没有理会老板的自吹自擂,而是将画卷展开,专心致志地看画。
俗话说,看画先看纸,那些有名画家如果是平日画草稿就罢了,如若想要画出得意之作,无论笔墨纸砚都是选自己认为最适合的。
此画的纸张薄而致密,轻柔而不稀疏,虽然有着强烈的时代流逝感,陈旧的程度仍不算严重。
乍一看画中的笑口和尚,虽然线条极其粗犷,可粗犷中透露一气呵成的潇洒之意;随笔点墨之间,人物形象简洁而纯朴,没有过多的修饰和点缀。
再仔细一看,画中的笑口和尚,浓墨和淡墨之间的转换非常协调,把握的力度也非常恰当,特别是笑口和尚的五官出奇的让人印象深刻,也能感受到他那副粗犷外表下,内心洒脱、不拘俗礼的自在心境。
能画出此画的人绝对是一代大家,功力之深厚非一般人能比。
不过,大阪市立美术馆的专家们判断得不错,此画虽好,但的确不是梁楷的。
梁楷的画,洒脱中见细致、对局部细节的掌控炉火纯青;这幅画只有洒脱粗犷,并没有细致描绘,况且用笔太过随意,有种不修边幅的感觉,不如梁偕的淡雅清新。
嗯……等一等!
画风像梁楷,但粗犷濯脱,随意泼洒笔墨……
这样的绘画大家,好熟悉啊!
灵动的美少女非常乖巧地站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看画,却不出言打搅我。
中年老板这时才看清楚美若天仙的浅织的容颜,心里忍不住嫉妒我,心想:‘要是这么极品的美少女被我得到该多好啊,偏偏便宜这小白脸!妈的,待会如果小白脸真的要买这幅画,我要大大敲他一笔才行。’想着想着,我的脸上露出笑容。
终于知道这个大家是谁了!
看到我流露出来的笑容,中年老板却以为我不懂装懂,把假画当真画,于是他也心中暗笑。
沉吟一下,我平声道:“老板,这画是别人退回来的赝品,只不过是模仿梁楷得像而已,我看它还算不错,想买回家去做摆设,你开个价吧!”
“小兄弟,既然刚才你看到了,我也不胡乱喊什么高价,就按照这画的实际价值来说吧。”
中年老板一副“我很善良”的表情,“你给我八百万日圆,画就给你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赝品还能值八百万?”
我怒道,“一百万,多了我不要!”
“小兄弟,你这就不诚心。这画怎么也是几百年前的仿品,我收回来的价钱已经不低。”
老板刻意胀红着脸,“这样吧,五百万,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不要就没办法了。”
我笑了起来。“好吧,谁叫我喜欢呢?浅织,付钱吧!”
灵动美少女面无表情地掏出五百万日圆递给中年老板,而我将画放进长盒子后,转身扬长而去。
“哈哈,真是个傻瓜啊!”
等到我们走远,旁边的年轻摊主讥讽地笑:“每个人以为别人都是笨蛋,只有自己才能捡到好东西,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的笨蛋啊!”
“是啊,长田,你又赚了一笔,待会该请客了吧?”
另一个先前为老板说话的中年摊主也笑着搭话。
“当然,哥儿几个,今天谢谢你们帮忙,待会我们去最贵的居酒屋,不醉不归!”
中年老板笑嘻嘻的道。
时间退回到五分钟以前。
小早川佳贤怒气冲冲地从上当受骗的摊位离开,心中一股惆怅难以形容。
小早川家族是关西地区的名门望族,可以上溯到丰臣秀吉的时候,那时小早川家族就赫赫有名了。
到了现代,三井财团的三井船舶就是他们家的,另外一个三井财团的重要成员大阪商船,他们也占有不少股份;两者相加造就他们在关西地区轮船制造和运输行业的巨头位置。
出生在这个庞大而富有的家族,小早川佳贤从小到大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唯一无法得到的就是他深深迷恋的北条浅织。
为了得到浅织的青睐,他今天下足本钱,请了大阪府很有名气的古董专家坐镇不说,还动用父亲的关系,请了大阪市立美术馆的三位专家到大阪府厅旁边的大阪国际大酒店会议厅,好茶供着,就为了随时能帮忙鉴定真假。
虽然大阪市立美术馆的专家们及时识破这画是赝品,但小早川佳贤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怒气冲冲。
当然,他也无法怪身旁的古董专家,因为当时人家就说这东西不好把握,如果是两千万日圆以下可以拿下来……结果最后小早川佳贤被中年老板骗了,以为自己捡了大漏,所以才不惜重金买下。
嗯,如果画真的是梁楷的作品,五千万日圆的确不算什么,简直太便宜了。
小早川佳贤觉得路上每个人都在笑他,羞愤交加的他一路快速走着,足足走了好几百公尺才慢下脚步。
心情平静下来的小早川佳贤忽然间听到自己手机铃声,他赶紧掏出手机一看:哗,好家伙,一共有三十五个未接电话,号码还很熟悉,就是大阪市立美术馆专家们所在会议厅的电话。
接通电话,小早川佳贤缓和语气:“喂,我是小早川。”
“小早川少爷,您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真快急死我们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早川佳贤知道说话的是谁,他叫片仓定武,是连父亲都要尊敬的古董专家:他没有恼怒,道歉道:“不好意思啊,片仓先生,我刚才所在的地方太吵闹了,没有听见。”
片仓定武急速地道:“没关系,小早川少爷,刚才的那幅画,还在你手上吧?”
“画?”
小早川佳贤摇头道:“别提了,那个家伙根本不肯退货……”
“没退货?太好了!”
片仓定武大声一嚷,旁边还传来其他老头子们的欢呼声,“你快点把它带回来!”
小早川佳贤愣然地下意识道:“带回来?为什么?不是说是赝品吗?”
“这幅画的确不是南宋梁楷的,这一点可以肯定。”
片仓定武说道,“可是当时你太心急,一听不是梁揩的,把画拿起来就跑了,让我们想要继续仔细鉴定是谁的都没有机会。等你走了,我们再回味这幅画,觉得它的韵味实在很足,再这么一讨论啊,觉得很有可能是梁楷之后的一代大家,南宋的法常大师所做……嗯,还得你拿回来看了再说,不过应该没错,这画功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呵呵,小早川少爷,你运气不错啊,法常大师的作品也是国之瑰宝,不比梁楷的差啊!”
“啪!”
价值五万日圆的高档手机这么落在地上,小早川的表情一阵呆滞。
下一刻,小早川家族的少爷怒吼一声,飞快掉头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