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逍遥在杭州城以南五十里,轰立着一处起伏连绵的高山地带,其中位于正中的一座高山最是奇特:高耸之大山的顶峰,是一个五里见方的平坦高原,高原的外围被长年累积的雨水占据,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湖,和一个被水环抱的山上孤岛。这个孤岛,一般的人随了以小船渡过小湖之外,再没有其它方法踏足其之上;平日人迹渺渺,素有水隔天之称。
二月初一,这个鸟不生蛋之地,顿成了三大势力互相角力的战场。孙家一行人以孙天海为首,以孙震东为副,程逸枫、康靖、凝香和五百名孙家的精锐好手紧随其后,早在寅末卯初的清晨时分,已经到了水隔天的孤岛之上。
谁不知神拳门众人比他们还要早,只见在小岛的正中央的凉亭里,冯万钧好整以暇的端坐其中,呷着一口香茶,凉亭之外的,是久违了的韩川峰、任婉清、冷峻、冯伟松、徐成仁和数百神拳门弟子。两大势力,不论人数和实力都是旗鼓相当,两边以凉亭为分界,壁垒分明的分站在其南北,充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小小的一个孤岛,一下子集结了过千好手,周围的环境却是被水环抱,即是那一方败阵下来,就连逃走的路径也没有,险到了极点。在场虽有千人之众,却没有一丝声音。良久,孙天海拿着他的干坤霸刀,大步的走入凉亭中,坐在冯万钧对面,说:“不要浪费时间了。冯万钧,放了我的孙女锦红,马上离开江东,要不然你今天休想生离这里。”
冯万钧放下茶杯,蓦地眼光与孙天海相接,向后面挥了挥手,只见孙锦红形容憔悴的出现在任婉清身旁。他说:“可以!只要你交出玉青龙,我自然交还孙锦红,离开江东。”两个强者甫一见面,已是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孙天海面色一沉,说:“那即是没话可谈了!素闻你的流星拳法有鬼神莫测之威力,今天就让我的干坤霸刀,来会一会你!”
一时刀光大盛,孙天海所以能称霸江东,其刀法当然是难以想象的高。他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直取冯万钧中宫,其势却是令他无论如何挡格,都走不出其刀气之外。冯万钧纵横北方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如此直接,却如此难以抵御的一刀,舌绽春雷的大喝一声,手中爆出片片绿芒,丝毫不曾大意。
刀光拳影,交缠在那个只是弹丸之地的凉亭之中。孙天海的刀势绝不繁复,也不快速,只是每一记砍击,都令人有一种不得不设法防御的气势,冯万钧的流星拳往往施到一半,就要回招防守。亭内二人斗得激烈,亭外的过千人亦也混战一团。
程逸枫和凝香的目标,自然是铁剑帮的灭门元凶冷峻了。一路以来,二人经历过无数战斗,己非当日在万毒教时的吴下阿蒙了。程逸枫运起寒热真气,忽冷忽热的攻向冷峻;凝香鼓其朗月神鞭,缠绕着他的反击。
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凝香背负着铁剑帮上下数十条人命的大仇,杀了他,就可卸下长年以来的包袱。她脑中闪过娘亲的淳淳叮嘱,要她务必杀了冷峻,直到她娘亲去世的一刻。种种辛酸涌上心头,不知何时开始,她出尽全力的一鞭,击在冷峻的天灵之上。眼前的仇人再也没有动作,慢慢的倒在地上。凝香她成功了,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怔怔的看着他的尸身,心中大叫:“娘!我报了仇了!”
程逸枫在强敌环伺中护着凝香,说:“凝香!留心点!”只见四周的孙家与神拳门的子弟正打得火热,康靖一个闪身,走到了看守着孙锦红的任婉清之前,密集快拳将她击倒,解开了师妹的束缚,说:“师妹,对不起,康师哥来迟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孙锦红默默的看着他,憔悴的脸庞再次挂着一串泪珠,那是欣慰的泪珠,说:“师哥……锦红终于等到你了……我就知道,师哥一定不会抛下我的!呜呜……我……我已是一个污秽不堪的人,再无面目残存于世上,只求再见师兄你一面。”说着,她竟拿出怀中的短刀,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康靖在震惊之余,反应也是奇快,右手挡在她的胸前,短刀穿过了他的手掌,刺入孙锦红的胸口只有一吋,救了她一命。她失声的说:“师哥!你……”康靖抛下短刀,右手血流如注,说:“如果你要自尽的话,先杀了我吧!锦红,无论你是不是玉洁冰清,绝不影响我对你的爱!就算世上所有人都嫌弃你,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照顾你,爱护你。锦红,为了我,你还要自寻短见吗?”
孙锦红听了他的说话,灵魂仿佛在这一刻重新苏醒,眼中再次充满着神彩。她再说不出半句说话,只有无止境的大哭、时间的抚慰,和康靖的热暖关怀,才能让她心中的伤口康复过来,尽管这可能是一年、两年,甚至数年的事。
这边厢大仇得报,那边厢爱人重逢,场中的过千子弟的混战已有两柱香的时间,其中互有死伤,十分平均接近,这时只剩下三百多好手中的好手仍在奋战。凉亭中的战况又如何呢?孙天海和冯万钧都也年纪不轻,这一番实力接近的剧斗,大是损耗两人的真元。就在大家发了一招,同时后退之时,山下传来一把雄壮的声音说:“冯掌门、孙当家,两位请暂且停手罢斗,听在下一言。”正是邵飞龙姗姗来迟的到了。
两人同时后跃停手,孙天海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邵飞龙这时向我全力扑击,可不容易抵挡。”口中却说:“邵盟主有何高见,便请上山一见如何?”
当邵飞龙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踏水而来,在凉亭百步之外停下,说:“两位今天之所以相约于此,无非是为了宝藏之事。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可能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何苦呢?”
两人心中一寒,因邵飞龙所说的却是实情。冯万钧说:“那邵盟主有什么折衷的办法没有?”邵飞龙微笑说:“依在下看来,现在冯掌门、孙当家,以及在下各有一件玉器。大家都知道要找出宝藏,四件玉器是缺一不可的。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说话,我们三路人马实力相当,其中一方面要压倒其余两路人马是不可能的,倒不如……”
孙天海说:“有话快说!”邵飞龙这时已走入了凉亭,说:“倒不如我们同心合力,拿出自己的玉器,找出宝藏平分了吧!总比大家生死相斗,到头来一无所有好。两位以为如何?”孙天海失笑道:“那个什么宝藏,孙某人不稀罕。”
冯万钧却沉吟不语,似在沉思。一时之间,三大势力的核心人物相对无言。邵飞龙又道:“那个明宫宝藏,与其白白的埋在黄土之下,倒不如我们找它出来。金银财物若只是十万八万两之数,孙当家自然不放在眼内;但据说这个宝藏是当年为了将来规复朱明时的起义经费,少则都有一千几百万两,多则不可估计。两位何不再好好考虑一番?”
孙天海心中几番挣扎。现今的孙家,外强中干,海外贸易与盐运的失利,已经令到孙家陷入危机之中。孙家每日的开销不菲,银两可谓流水般的涌出,家大业大,孙天海眼看着入不敷支的情况,但却苦无办法。邵飞龙的说话,就如黑暗中的一道微光。他说:“冯万钧多次向我作出威胁,更以我孙女的性命来开玩笑,你们当我孙天海是何许人也?岂是可以诱之以利的人?”
邵飞龙舌粲莲花的说:“自古成大事者,均是心胸广大的人。孙姑娘现在既已无恙,孙当家何不暂时放下恩怨,同心夺宝?找出宝藏,对大家也有好处,个中道理,孙当家想必明白。”
冯万钧所想的,正是邵飞龙的一番说话。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已经处心积虑的找寻四件玉器,为的是得到无尽的财富。他说:“宝藏一分为三,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没有意见。”
邵承龙笑说:“冯掌门也赞同了,孙当家还拿不定主意?”孙天海徘徊在答应与否的迷思中,过了良久,闭目说:“好,一言为定!究竟要怎么做,邵飞龙你说出来听听。”
邵飞龙在凉亭中坐了下来,拿出一件细致的玉器,登时满亭生辉,正是玉朱雀,他道:“为表诚意,我先拿出玉朱雀,两位也拿出玉器来吧。”冯万钧一言不发的拿出朱玄武,孙天海略一迟疑,也拿出了玉青龙。三件玉器平放在凉亭的桌子上。定睛一看,朱雀呈火红之色、玄武呈深蓝之色,而青龙则是碧绿之色。
邵飞龙说:“至于玉白虎,也是在在下手中。”又将玉白虎放在桌上。桌上蓦地一片灿烂,玉器之间似有互相感应,分离了近百年的四件玉器,终于聚首一堂了!
孙天海道:“你们就算集齐四件玉器,不知道用法,也是枉然。”说着提起干坤霸刀,一刀砍在桌上的玉青龙上。只见玉青龙旋即裂开,另外二人大惊之余,在玉青龙的断处,跌出了一块扇形芯片与钥匙碎片。二人均是聪明之人,到了此刻,那会还不明白玉器之秘密?“呯呯”两声,玉朱雀与玉玄武也被打破了。一样的扇形芯片,一样的钥匙碎片,亭中三人哈哈一笑。
孙天海再拿出从程逸枫手中得到的芯片与钥匙碎片,说:“四块扇形芯片,不知可否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大芯片?”三人依方位拼凑,青龙在东,朱雀在南,白虎在西,玄武在北,果然能够合成一块大芯片。端看之下,只见在大芯片之上,尽是雕功精致的花纹图样,竟是一幅山川之图!
邵飞龙纵身向上一掌,打破了凉亭的上盖。阳光耀眼,映在桌子之上。孙天海举起大芯片,平放在阳光之下。日光透过大芯片,投射在桌面之上,其中的山川地势也准确的照到桌面。
那是一幅东北关外的地图。山脉连绵之中,竟有着文字的标记,在地图的正中央是一座特别险峻的大山,大山之顶峰,有一个小小的交叉,应是宝藏的所在了!
那座大山,在场的过千人当中,没有人比程逸枫更熟悉。因为在大山的旁边,映照出天城山三字。他在山上活了十八个年头,想不到竟是天天踏在价值连城的金银之上而不自知。
众人你争我夺的宝藏,就是埋在天城山中。
三艘大船航行在漆黑的大海之上,向北疾驶。
这三艘船由杭州出发,出了长江口,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在东北关外的天城山,为的是埋藏在山峰内的明宫宝藏。
在水隔天大会之后,冷峻身死,孙锦红回到了孙家静养。康靖为了照顾身心都受了伤的她,不得已留在江东。
程逸枫卓立在其中一艘大船的船头之上,心中一片茫然。由于他是唯一一个住在天城山的人,自然成了寻宝旅行团的必然一人。
为了这个宝藏,他的爹娘死了。
为了这个宝藏,凝香的铁剑帮惨遭灭门。
为了这个宝藏,有多少三大势力的弟子,将要成为争夺财宝下的牺牲品,死在天城山。
三大势力达成协议,各带上五十名精锐子弟,分三艘船前往东北。由于寻宝之事不宜张扬,其中涉及的人数愈少愈好,带上五十名子弟已是极限。在互不信任下,更规定三方除了孙天海、邵飞龙和冯万钧之外,只可另外两名高手随行。
孙天海带着孙震东与程逸枫,而邵飞龙则有祝绮清和陈敬风同行。冯万钧那方面,由于冷峻而死,换上了韩川峰与冯伟松。孙、邵、冯三人各自保管着钥匙碎片,不到宝藏之前不重组钥匙,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程逸枫将要回到自己出生之地,心中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他望着浩瀚的大海,思潮起伏之际,孙天海走到他背后,说:“枫儿,不好好休息?再过三天,我们就要上岸。到了天城山,就要看你的了。”
程逸枫道:“外公……孙儿想说句心底话。”孙天海微微一笑,道:“说吧。”程逸枫道:“孙儿觉得……实在不应该和冯万钧和邵飞龙他们合作。冯万钧他为了宝藏不择手段,害了我爹娘;邵飞龙也是多行不义,青儿之事……”
他一句“为了金银,就可以不顾良心与原则吗”差点出口,想到这话大是不敬,说:“为了金银财宝,我们真的值得如此吗?”
孙天海轻轻拍了他肩膀,感慨万分的道:“有很多事,不是你想象中如此简单的。孙家的繁荣,比起个人的荣辱更是重要。那个宝藏,我们是志在必得的!要得到宝藏,只好和他们合作。枫儿你明白吗?”
程逸枫默言不语,轻轻摇头。孙天海说:“可能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船头之上,又只剩下程逸枫一人。愈接近宝藏,他的厌恶之心愈加明显。如果他可以选择,他宁愿回到亲人与娇妻身边,过一些简单的生活,没有家财万贯又如何呢?
三日之后,大船在辽东半岛登陆。三大势力的合共一百五十九人,向天城山进发。又走了近十天的路程,这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天城山的山脚。根据地图所示,只点出宝藏在天城山顶,但程逸枫住在那里十多年,也没有发现类似宝藏入口的地方。
他潜心思索,蓦地心中一片清明,向孙天海说:“外公,我知道宝藏的入口在那儿了!”一行人在山脚之下休息,待到天明,浩浩荡荡的上山去。程逸枫重游旧地,映入眼中的,是一处处自己熟悉不过的地方。儿时的回忆像走马灯般在他脑中闪过:第一次学剑、第一次和妹妹比试,很多很多的第一次……想着想着,爹娘的墓碑出现在自己眼前,已经到山顶了。
他跪在墓前,叩头说:“爹,娘,枫儿不孝,来看你们了!”回头一望,孕育自己成长的小木屋荒废已久,长满了杂草。孙天海、邵飞龙和冯万钧三人同时问道:“宝藏在那儿?”
程逸枫从思忆中回神过来,说:“要宝藏的,跟我来吧!”
一行人绕到木屋之后,在松树参天的深山中走了小半个时辰。程逸枫停在一处密林之中,说:“入口就在这里。”邵飞龙奇道:“小子不是在胡说八道吧?这片密林之中会有入口?”
程逸枫说:“若然不信,自己向前走十步试试看。”说着,向南一指。邵飞龙将信将疑,命了一个手下探路。那子弟回报说:“南面的密林之外,是一处大坑洞,坑洞足有五丈之深,不知坑洞之下有什么东西。”
程逸枫道:“下面有一座巨大的石门。我以前曾经不小心掉下那坑洞,发现了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宝藏的入口。”
坑洞虽大,却是容纳不下一百多人。三大势力的头目随着程逸枫纷纷跃下,只见一道高十尺、阔八尺的大理石门轰立在眼前。门上有一个圆形小孔,应该是钥匙孔来的。这时,孙震东、祝绮清、陈敬风、冯伟松和韩川峰先后跳下,齐集在石门之前。
三大头目拿出钥匙碎片,组合成了一把完整的钥匙。众人急不及待的将钥匙插入小孔,左旋右转,依然是没有反应。须知道那个门锁已经近百年没有开启过,孙天海暗运内力到钥匙之上,终于“卡”的一声闷响,开了门锁。
众人推门内进,持着火把,眼前的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甬路。三大头目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其余六人紧随之后。程逸枫不禁想起凝香的爷爷康正和的说话,心道:“他曾说过,‘舍小而取大,贪心者必一无所有’,那是什么意思?”
众人沿着甬道向下,一路之上,既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分歧之路,众人均认为是建造宝藏时间仓猝,来不及设置陷阱机关。又走得小半个时辰,眼前一片开扬,出了甬路。
众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眼前是一个个金元宝,整齐的堆放在一个千尺见方的广场之上,俨如一座座金山。粗略一算,这些小型金山,足有一百个之多。若拥有其中一座金山,己是富甲一方,更何况是上百个之多?
冯万钧被眼前的金光震慑着了!他血洗铁剑帮,追捕程氏兄妹,威胁孙家,为的只是眼前的一切!他成功了,剎那间,他像已拥有了一切。
邵飞龙所关心的,竟不是地上的金山,而是广场墙壁之上的图画!只见那是一套精妙难言的行气之法,他看得出神,竟无视地上的金山,走到墙边仔细研究着。明宫宝藏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墙上的这套无上内功,知情的当然只有他一人矣。
冯、邵二人同时仰天大笑,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孙天海随手拿起地上的金元宝,也像是着了魔般。三大势力的子弟陆续到来,忙着将金元宝搬出宝藏。
这时,冯万钧看到在广场的正中央,有着一个特别巨大的金元宝。他已经迷失在胜利与亢奋的情绪中,一手抱起那个特大元宝,状若疯狂的说:“哈哈哈!所有金子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阵机关转动之声响彻广场,山洞之内,登时剧烈摇晃。程逸枫猛地了解康正和舍小而取大,贪心者必一无所有的意思,他看到在原本摆放特大元宝的位置之上,冒起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这一定是触发洞入机关的开关,平日被特大元宝的重量压着;一但移开了它,洞入的各种装置随即启动。
但,看到了这么一个特大金元宝,谁不心动?实时抱起它,只是人之常情。洞内众人万万想不到,当初在建洞之时,唯一的机关,也是最厉害的机关,就是这么一个心理陷阱。
程逸枫明白一切,不过是数息之事。他知道山洞快要塌下,根本没有时间将全部金元宝运出,当机立断的说:“快出去!山洞要塌下来了!”
他话语一出,加上洞中的摇晃愈来愈剧烈,墙上己开始出现裂痕。比较胆小怕死的子弟转头便跑,一传十,十传百,只一会功夫,很多子弟均不理三大头目的喝止,纷纷夺路而走!
程逸枫拉着孙天海的手,喊道:“外公,快走!不要理会那些金子了!”孙天海甩开他的手臂,大叫:“金子!我的金子!我要将它们全搬出去!你走吧,不要管我!”只见他一手抱着满身金子,一个踉跄,摔在金光闪闪的元宝之海之中。
程逸枫扑向神智错乱的孙天海身上,说:“掉了性命,纵有全天下的金子又有何用!外公!你醒醒吧!孙家各人等着你回去的!”孙震东也帮忙拉着他,孙天海被二人夹在中间,连跑带滚的向出口奔去。
祝绮清和陈敬风伴在邵飞龙身边,劝说:“大哥!快走呀!再不走就赶不及了!”邵飞龙看着墙上的图画渐渐崩裂,大叫道:“不要!这是明宫中一位武林高手穷毕生精力所创的武学,有了他,我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我只要再看一会,一会就好!”
一块大石从山洞顶掉下,刚好分隔着邵飞龙和祝、陈二人。祝绮清叹道:“大哥,凭你的武功,已经罕有敌手了,又何必为了墙上的图画送了性命?走吧走吧!”邵飞龙彷若不闻,心中念念有词,依旧看着墙壁。
祝绮清猛一咬牙,说:“大哥,你自己保重了!”说着和陈敬风全力向出口飞奔。跑到一半路,和前面的两个人碰个正着,正是冯伟松与韩川峰。却说冯、韩二人劝告冯万钧不听,正要逃命,又不甘心入宝山而空手回,便将金子满满的塞在怀里,走起路来,竟比较迟才离开的祝、陈二人慢得多。
甬路之中,狭路相逢,天道盟二人一个闪身,走在冯、韩两人之前,将自身的轻身功夫推至极限,脚不点地的逃亡。反观冯、韩两人身上的金子,令他们跑得不快,竟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待祝绮清和陈敬风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出山洞,洞内便响起了大石塌陷的巨响。整个山洞在转眼之间成了历史的回忆。
明宫宝藏,四件玉器所带来的风风雨雨,转瞬间变得不再重要了。
冯万钧一生为财,他的愿望实现了。在极短的一刻,他成了天下间最富有的人,代价是赔上生命。
邵飞龙终于得窥天下间最精妙的武学,他可以永远在洞中钻研了,更不必担心有人来骚扰,因为,再没有人可以进入山洞。
孙天海跌坐在塌洞之外,大口的喘气,想到自己一时财迷心窍,竟险些葬身洞中,多得程逸枫和儿子相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阳光耀目,日照天河。
天城山一役,神拳门的掌门父子同时为财而死,而高手如韩川峰、冷峻和徐成仁等人,死的死、散的散,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神拳门的基业登时土崩瓦解,加上神拳门平日多行不义,树敌不少,短短一年之中,江湖之上再没有了这个字号。
天道盟的情况好不了神拳门多少。邵飞龙死得如此突然,盟内差点陷入分裂的局面。幸而在陈敬风与祝绮清的苦心经营下,陈敬风得以顺利接任天道盟盟主。但经此一事,元气大伤,天道盟气势日下;加上邵飞龙在静音窒虏奸女子,私设后宫的恶行被宣扬了开来,更使天道盟大大蒙羞。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再一次得到证明。
而孙家虽然得不到那笔宝藏,幸而孙天海在回来之后,深深为从前只爱面子的作风后悔。他结束了盐运的生意,专心于刀法的钻研,终于在有生之年,创下了一套比干坤霸刀更厉害的刀法,将孙家的武学推至另一高峰。
在杭州城最繁华的大街之上,一家专卖甜汤的店铺之中,此刻正是高朋满座,客似云来。来光顾的客人,都是为了一尝那两款镇店之宝───绿豆沙与凝香露。
店铺外面排着长长的人龙,都是等着吃甜汤的。一个少妇从店中走出,对外面的人说:“真不好意思,今天所以有绿豆沙与凝香露都已经售罄了,各位明天请早吧。”
店门之外一阵起哄,吃不到的人大叫倒霉之余,慢慢散去。少妇回到柜台,点算着今天的生意。一个男子和另一个少妇从厨房出来,男子说:“那么好生意,看来明天要多弄一些了。”
刚从厨房出来的少妇一抹额上的香汗,说:“还是大姐的凝香露受欢迎一点呢!凝香姐,今天的生意还过得去吧?”说话的正是张绿。
凝香在柜台里笑说:“何止不错,简直是好得很。逸枫,我们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开分店了。”不用说,那男子就是程逸枫了。
天城山一役之后,程逸枫竟在自己的衣衫中找到了两锭金子,想必是无意之中掉了下去的。回到杭州之后,在孙天海的主婚之下,和凝香及张绿成亲。他用那两锭金子,在城中的大街开了一家小小的甜汤店铺。抛开江湖恩怨,放下仇恨包袱,娇妻美妾,从此过着简单愉快的生活。
张绿亲蜜的挽着凝香的手,说:“大姐,今天映霞来探望我们,送来了很多胭脂水粉哩!我们待会试试看。”程逸枫道:“小妹她今天来过吗?”张绿道:“是呀,刚好你出去了。她说,康靖哥对她和锦红姐姐都很好,无分彼此的。她还说呀……锦红姐姐她有喜了!”
程逸枫道:“哈!想不到靖兄比我早一步为人爹爹。凝香、绿妹,你们要加把劲了。”二女横了他一眼,继而忍俊不禁,三人都轻笑起来。
程逸枫问道:“替小孩起了名字没有?”凝香笑说:“那有这么快起名字呀!”
提起名字,程逸枫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问凝香说:“娘子,自从和你相识以来,我都不知你的闺名。究竟你的闺名是……”张绿大感有趣,说:“是呀大姐,叫什么?”
凝香脸上一红,说:“嗯……我的闺名很奇怪的……你们听了一定会笑我的……我还是不说了。”
程逸枫道:“当日我曾经问过你的,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说出来的了。”张绿附和说:“对!说出来嘛,我一定不发笑。”
凝香的小嘴贴近二人的耳边,说出一个名字来……
小小的一间店铺之中,霎时间充满着二人的大笑声。只见凝香嘟起小嘴以示不满,复又嫣然一笑。
(全文完)